阴雨绵绵,陈年旧事(1 / 1)

愈发靠近古都,连空气都湿润了不少。一路美景数不胜数,上官寒月轻笑:“倒是好久没有这么惬意了,总算知道小师弟为什么这么喜欢游山玩水了。”

回到故地,即便是上官寒月也难免生出几分感慨。看着繁荣昌盛的古都,澎湃的心情也难抑制。十年的寄人篱下,十年的刻骨仇恨,十年的不尽人意,在此刻尽情释放。眼眶微红,声音微哑:“我到底还是回来了。”

紫一为上官寒月撑着素伞,烟雨朦胧,也有几分诗情画意。上官寒月极目远眺,当年染红了长街的青石砖早已清涮干净了,路人匆匆的步履,淡然的神色,无不昭示时间流逝,已无人记得当年发生在此的惨事。

恒泰九年,皇权才稳的文泽帝收到来自战事的急报,北襄一路败北,将士死伤无数,而主将彧老将军不知所踪。文泽帝大发雷霆,安抚好军心,派人细细找寻彧老将军。结果在北襄与南阳交界处找到安然无恙的彧老将军与百名将士。念及彧老将军曾多次打得南阳落花流水、年纪已高,且是皇后的父亲,文泽帝纵有千般疑惑和不解,仍是对彧老将军敬重有加。在彧老将军回国后不久,一天深夜一个半死活的小兵冒死进皇宫哭诉,震惊文泽帝——彧老将军竟然暗中对南阳称臣,此次作战更是早就将作战计划和盘托出,然后带领亲信悄悄埋伏起来,任由南阳大军压境。文泽帝本是不信,可看到彧老将军的亲笔书信和印章及彧老将军的几个亲信的指认——在此铁证如山下,文泽帝也不得不信。

气急之下,也是为了给天下之人的交代,文泽帝下诏将彧老将军及几个嫡系斩首,旁系发配到边远荒凉之地,嫡系女子尽数充当□□。此举不可谓不狠。与彧老将军交好、深知彧老将军品行的大臣或是平民百姓多次为彧老将军申冤,可气头上的文泽帝听不进去,反而将这几名大臣罢免了职位,请愿的百姓鞭笞一百下。一时间,无人再为彧老将军说理。

幽禁在冷宫里的皇后多次请求见文泽帝,文泽帝只当不知道。悲恸之下的皇后彧湘芙连才几岁的儿女也顾不得了,留下万言血书,便上吊自尽了。知道此事的文泽帝满脸不耐,命人草草埋葬了皇后,皇后连封号也没有,连妃嫔丧葬的规格都没有。才十二岁的太子上官桉被关在皇后上吊的宫殿里,身边亲近的人被安上各种罪名杀了,文泽帝派来的宫侍刻薄尖酸,变着法子折磨曾经风光无限的上官桉,可上官桉还要护着比自己还要小的上官寒月,所以他只有忍,收起了作为太子的傲气。小小的人一日日地沉闷自卑,文泽帝偶一召见上官桉,看到他畏畏缩缩的模样火气顿生,狠狠打击了一番上官桉之后,便放心地忘却了上官桉和上官寒月。

问斩的日子将到,八岁的上官寒月偷偷甩开宫人,来到文泽帝的寝殿前长跪不起,求文泽帝放过彧老将军几人。文泽帝没有理会,上官寒月便在寝殿外跪了一天一夜,直到跪晕了过去。一连三天高烧,上官桉跪着求宫人给妹妹拿点药,寻乐子的宫人嘴上答应了,却转眼抛之脑后。上官桉只能看着妹妹痛苦不堪,只能害怕地待在空大的宫殿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忆母后的死状,只能麻木地听宫人毫无顾忌地大声嚷嚷彧老将军和几个嫡系被斩首的惨状。才十二岁的孩子,却心境苍老地如同垂暮的老人。呆滞的眼神让人丝毫不怀疑他已存死志,可是他不能,他还要守护上官寒月,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上官寒月连昏睡的梦里也是血流成河的惨景。一天朦胧中,她竟然迷迷瞪瞪地直奔御台,一千多级台阶,她一级级虔心磕头磕去。血液直流,糊了整个身子也没有感觉。

最悲哀的莫过于心死如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