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外科。”男医生抬头，多看了她几眼，“你去外面退一下挂号费，重新挂。”

左柚接回病历本，马上道谢，“好的好的，谢谢医生。”

出门的时候听到医生吐槽，“现在的小姑娘怎么回事，肛肠科和普外科都搞不拎清，不知道还不会问人。”

“……”尴了个尬，左柚赶紧退出，帮忙把门关上。

重新挂了号，普外科就在肛肠科对面，一个走廊之隔。

里面坐诊的依旧是个老头，左柚忍不住在心里腹诽，是不是周末年轻人都出去玩了，剩下的都是糟老头子。

也没多说，给她开了单子，让她先去做B超。还是第一次听说，屁股也能做B超啊。

医院挺大，她一时迷失了方向，没找到B超的检查室。东绕西晃，抬头时看到的是血液化验。

“2005号徐美桃请到1号窗口抽血。”广播一直播了两遍，左柚才听清，这人名字和她家母上大人重名了。

甩甩脑袋，她还是继续找B超室吧，不然等弄完，午饭点都要过去了。裤子那一块粘在身上有点难受，她穿了长款羽绒服，想着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暴露。

心里感应一般，在路过抽血的地方，隔着宽敞的过道，她的眼睛忍不住往那个方向多看了一眼。然后她就停下了脚步，徐女士穿的很厚，平常高高束起的马尾，此时凌乱的披散在脑后。左手在艰难的扯着身上的外套，努力了好几次。她的右手仿佛冻住了一般，没有动弹，笔直的伸着。

“妈妈。”左柚赶紧跑过去，帮左母把外套脱下来，又把她右手的衣服撸到胳膊肘才停下。

她们动作太慢，护士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握拳。”

左母的右手僵硬着，尝试了好几次，勉强半握着。

护士多看了几眼，也不再多说什么。

左柚站在旁边，盯着护士抽完血，抢先一步按住了棉签，又帮忙把半挂在身上的衣服搭回到右肩。

和周边的吵吵囔囔不同，就她们角落的位置一片沉默，两人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左柚打破了这片沉寂，“妈妈，你手怎么了？”她刚刚看到左母的右手手背上肿了好大一块，但就算是这样，为何会连手臂都无法动弹。

“老毛病了，没啥大事。”左母低着头，“反倒是你，来医院干嘛，身体上哪里不舒服。”瞧了瞧她后面，没有别人，“柏熙呢？”

“上班去了。年末了，他们事务所挺忙的，昨天才出差回来，大早上又急着出门。”左柚替他解释道，“那爸爸呢？他咋不陪你来，你这手抽血都不方便，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你爸也上班啊。”左母看了她一眼，“给你打电话有用吗？我上周给你打电话，你不是说你工作很忙吗。”

自知理亏，左柚还是反驳道：“你要是和我说你不舒服，我肯定放下工作，马上过来啊。”

“唉，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又不是医生，过来也没用。”左母看她手里的单子，“你这是要去哪？”

“医生让我去做B超，不小心迷路了。”左柚理直气壮道。

“B超？你怀孕了？”左母下意识的看她肚子，衣服穿得多，也瞧不出什么。“你这都怀孕了，柏熙咋还不陪你啊。什么工作，这么重要……”

“……”一个B超就能联想到怀孕，想不到左母的脑洞这么大，左柚有些无语地打断：“我是坐太久，屁股上长了个大疙瘩，早上破了，一直在流血，医生让去做个B超看下情况如何。”

“你说你多大的人了，坐太久了还不知道站一站吗？”她弯着腰，正好方便了左母，一巴掌拍到她肩膀上，穿的厚，倒是也不痛。

“唔，我这不是忙忘了吗。”左柚觉得好冤，每天昏头转向的，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哪还记得站一站啊。

看没有流血了，左柚帮妈妈把衣服穿好。

“多大人了，出来看医生，不识路就要问人。”左母忍不住又开始念叨，“还跟个小孩一样，你和傅柏熙以后有小孩了要怎么养啊。”

“妈，妈，妈。”说到小孩，她脸不自在的泛红，“我还小呢，刚开始工作，要啥小孩。”她都没想过小孩的问题，她还以为结完婚，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咋还有小孩这事。

左母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等你生完小孩，我和你爸也该退下了。”

左柚没有接茬，换做以前她估计要按耐不住脾气要和她妈大吵一架吧。然而刚刚在抽血窗口前看到的那一幕一直在眼前，挥散不去。

她的母亲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慢慢老去。和她不一样，左母有洁癖，喜欢把自己捯饬的干干净。然而今天的她，头发散乱，黑发里夹杂着好几根银丝，有一个念头慢慢在心里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