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赫连有女名小小》④

“陛下，今日，是儿臣义姐平安郡主与薛驸马大婚的大喜之日，儿臣不才，想演奏一曲《凤求凰》，送给新人，当作贺礼。”

燕王撩起眼皮，看了燕暻一眼，目光深邃又沉静，没有任何情绪。

小小赶紧放下手里的金丝枣栗糕，用帕子擦擦手，心道：

‘我刚才那么无礼，王爷都没告我的状，投桃报李，我可得好好给暻王捧捧场。’

杨建光低着头，偷偷看看眉头深锁，一脸肃杀的赫连烨，又看看要杀人的赫连锟。轻轻握了握右拳。

站在柱子后边的桂安，便心领神会，匆匆下楼了。

殿内众人各怀心事，气氛凝重，只有女主角赫连小小，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端端坐着，准备鼓掌。

古琴的音色悠扬空灵，曲高和寡，并不适合在这么大的场合演奏，好在，有宫里的乐师们配合，才没有冷场。

但，有一说一，燕暻的琴艺确实高超，铮铮佼佼，声动梁尘，仿佛闭上眼睛，就可以看到那一凤一凰，翙翙其羽的绝美盛景。

赫连小小渐渐真听入了迷，默默，在心里吟诵起来。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一曲终了，小小才从掌声雷动中回过神来，跟着众人喝彩起来。

燕暻的算盘珠子，都崩上天了，燕王却不动如山。安乐看看对面的几位王兄，又看看旁边的赫连小小。

“几日不见，六王兄的琴艺又精进不少。清韵声通，绕梁不绝。说罢，想要郡主和驸马赏什么？妹妹，代你去说阿。”

“父王。”

燕暻，偷觑着燕王的脸色。

“值此良辰吉日，阖朝同庆，儿臣只是感篆五中，真情抒怀，不敢讨要赏。”

跟着，话锋一转。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儿臣……”

不等燕暻说完，燕王，重重一摔酒杯。

“放肆。”

刚才还在笑语鼎沸，推杯换盏的众人，瞬间钳口噤声，垂目坐正。

赫连小小偷偷转过脑袋，想看看燕暻的怂态，不想，正对上燕王不怒自威的目光，吓得赶紧闭眼，慌忙跪好。

“儿臣知罪。”

说着，重重磕了一头，把架子上的古琴震得一响。

“但，儿臣是真的对赫连九姑娘一见倾心。儿臣，想求陛下，为燕暻和九姑娘赐婚……”

不等燕暻把话说完，赫连锟，已经站了起来。

“陛下，儿女婚姻，自古讲究父母之命，门当户对。”

“小女自幼患有心疾，是喝汤药长大的，一天学没上过，胸无点墨，年幼无知，命贱福薄，孤陋寡闻，飞上枝头，嫁给王爷当王妃，末将夫妇想都不敢想。”

“末将夫妇，只盼她能快快乐乐，平安顺遂的过完这一生。终身不嫁。”

‘父母之命’，‘年幼无知’，‘终身不嫁’，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滴水不露。燕暻，却也是铁心铁意，非赫连小小不娶了。

“九姑娘的病，本王也有耳闻，将军的爱女之心，更令人动容。赫连将军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份儿上，燕暻也不敢仗势欺人，强人割爱。”

“王爷高义了。”

燕暻一躬到底。

“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燕暻，只求将军给吾一个机会。”

“自从，去年元宵灯会，吾在大明湖见过令爱，便对九姑娘一见难忘……”

不等赫连锟骂人，赫连小小已经站起来了。

“你！您！”

“六殿下，您怎么血口喷人阿？！”

“臣女什么时候见过您了？！”

“去年灯会，我是和家里哥哥姐姐，还有姐夫们，一起去的灯会，浩浩荡荡，二十几口人。一直在一起。”

“我没有落过单，更没有见过您阿！！”

赫连小小气的眼冒金星，浑身发抖，脑子却异常清醒。

“王爷！舌上有龙泉，杀人不见血！”

“如果，您是因为刚才我灯下摸黑，有眼无珠，把您当成小太监的事情不快，臣女给您赔罪了。臣女口无遮拦，罪该万死。您想要臣女的命，臣女可以给您。”

“君子坦荡荡！但，您不能污蔑我的清白，更不能抹黑我赫连家的门楣！！”

安乐紧紧抱着赫连小小，深怕她激愤之下，做出什么以死明志的傻事。

“九姑娘，六殿下不是那个意思。”

“去年元宵节，是吾和暻王一起去逛的灯市，吾二人，只是在茶楼雅间，远远看到了你和你家人……”

事情闹到这地步，安乐只能混淆黑白，胡言乱语了。

“来人，把暻王绑起来！扔到内狱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