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 / 3)

引子

前途未明,午夜时分本该漆黑的山路一反常态张灯结彩,大小灯笼或高或低沿着山道两侧的枝头缀了一路,硕果般相依相偎。赤红灿金的火不过黄豆大小,隔了层灯笼纸,在茫茫黑夜里跳动,火树银花竟透出凝重而殷殷的妖异鬼气。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夜路难行,高大的白发青年只留给你他那副盾一样结实哑巴的脊背,他的右手紧紧扣住你的右手。

手心有汗吗?

没有。

有茧子吗?

你没感觉出来。

任凭你如何呼喊问询,对方一概置之不理,只管闷头拽你朝前走。

明明是他非要拉扯你,明明两个人走在同一条路,同一个方向,你和他的手现下还牵在一起,可为什么?你莫名其妙地感觉他离你越来越远,仿佛下一刻就会失散。

母亲怀抱般严密慈爱的群山也抱不住身处中心却鹤立鸡群,仿若神话故事里通天塔一样的绝峰。烈烈山风与人同路,鼓动着你们的袍袖,抢先灌入前程。

你心里空落落的,稍微使劲儿往回抽了抽手,想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回应他不甘失去你的五指。握住他的小拇指也好,和他十指相扣也好,只要能抓紧他什么都行,告诉他你愿意和他走,不论多远……

但你不能,严白虎预判了你的想法,所以选择采取这个强势到不容拒绝的动作。

没有前因后果,你们只是走在山道上,他还不肯回头看你。

滴漏和钟表不存在,在这个连月亮都躲起来的时候,它们也不必存在。

不知走了多久,你们终于到达山顶。

山顶入目处生长着一株盘根虬扎通体雪白的树。透明的花朵,莹白的脉络,树皮的裂纹间流淌着冰蓝色的、色浅浅的沙,圣洁不似凡间之物。树枝上挂满了红绳和木片,增添了一点儿来自人类欲望的烟火气。

你贪图新奇,撇下严白虎向树跑去,他顺水推舟,松开了手。

来到树底,当你随意取下一张树枝上焦黄色的木片,其他的都在瞬息间被风化,只留下一棵光秃秃的树。翻过面来,上书一列朱红的字:

枯木逢春,铁镜重磨。

这是签文?

“别傻站着,过来帮我看一下什么意思……”

你回头,他和来路皆不知去向。

“严白虎?”

正文

“呼啦——”

冰!

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可真他丨奶丨奶丨的冰!

昨晚做了一宿怪梦,起床还得面对这样扑头盖脸的冰水挑战,真是惨绝人寰,你只感觉自己整颗脑袋都冻得发麻。

“哟,先生起这么早!……您平日不都是烧好热水才洁面漱口吗,怎么今儿直接用冷水洗脸啊。”来人指了指你的头颈,“这块儿全打湿了,可当心风寒啊。”

“我卡文了,正好清醒一下。不妨事,一会儿就进屋去了。”你放下手里擦脸的粗布,对问候你的山贼甲点了点头。

对,山贼。

既俗套,又仿佛出人意料。——你,是个穿越女。

要说穿越这个题材,早被玩烂了,身穿更是古早至极。现实中能被证实穿越的例子亘古未见,可随便点开一个网文站点,单击tag分分钟就可以刷新出上千页相关内容。

你蹉跎十几年,一直熬到依法享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的年纪都是个遵守公序良俗的社会主义接班人。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要说你做过最违法乱纪的事,也就是偷偷在某po注册账号,发一些瑟瑟的小文章造福广大人民群众罢了。

没想到临了临了晚节不保,一朝穿越,直接跨越道德,跨越犯罪的红线,直接突入贼窝,为了保命日日与这群杀人劫道的山贼称兄道弟推杯换盏。

底线?

早没了。

在你最初的印象里,“山贼”,听起来就又土又坏,毫无疑问全是作奸犯科的社会渣滓!他们整日里正事不干,衣服也不好好穿,袒胸露乳,胸毛和将军肚一样也不遮,骑个高头大马,手提一柄抖喽起来就哗哗作响的铁片刀,野外地图随机刷新,遇敌概率百分之百。主打一个自信!一旦遇上主角团,运气好的撑个一分钟还能丢盔弃甲滚回老家,运气不好就原地领便当。

连炮灰都算不上。

可你穿来的那天是这群人救了你。

你是个21世纪大学生,为了小说新的章节要去图书馆找资料,不料路上被一个炸雷劈中穿越到此。来时除了一个随身的笔记本、一个手机,连支多余的笔都没有。

醒来时,周围一片山林人影全无,只能沿着地上草木稀疏、被人踩出的小路行走,试图寻觅下山的路——没成想误打误撞越走越偏,一路走到山越军的地盘。

身穿就是比魂穿低一等,甚至没有一个符合时代背景的身份供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