醺醉(1 / 2)

垂珠 绮楼 1613 字 2023-06-11

皇长子的降生意义非凡,昭告天下后,由司宫台承办的皇长子满月酒在长乐宫举行,宫宴是这座城池不可或缺的装点,一场接一场,拉拢世事岁月沉沦其中,燃烧又消亡。

几巡酒后,皇后吃厌了,从酒酣耳热时的大殿抽身,支开卤簿仪仗到殿外松心醒酒。

春末时节的气候宜人,景色醺甜。宫苑郁郁葱葱的树荫下光斑缭乱,风一吹蝴蝶一样张着翅颤动,静下来时又是一池金粼。

转过一道宫门,串巷的微风习习,在甬道内过往,拂面温凉,反倒把酒意渲染得更深。安隅有些足软,扶住宫墙支撑,阖上眼把前额贴在手背上醒神。

烟敛要去扶,被她拒开,“没事,容我这样缓缓。”

甬道尽头一行侍卫由远及近,未曾被她留意。领头一人叫停身后侍卫,上前轻唤一声“皇后娘娘,”然后俯身见礼:“南衙十六卫左右卫上将军关竞见过娘娘,给娘娘请安。”

尽管声音压至最低,她还是惊到了,裙履微微一颤醒来,嵌在宫门里的面靥被朱墙映得更红,醉意惺忪看向折颈的他,免他的礼:“将军请起,怎么在宫内?”

他抬肩后身长八尺有余,抬高了她的视线,关竞接受一双目光的追随,微微起了汗意,垂眼恪守礼节,然而,悬垂在她身侧的一只玉手再也难逃他的视野。

他轻吐气息,回道:“回娘娘,例行巡防。”

她听了轻笑一声,“不胜酒力,当真是喝醉了,问出这样傻的问题。”

德阳门事变当晚,亲眼目睹她脚踩叛军数万,临危不惧,与永裕帝携手并肩,大杀四方。原本以为帝后不睦只是谗言,事后越发留意,发现并非空穴来风。

她的裙摆被风捉弄,在他眼底荡出涟漪,空乏落寞,被一个没有资格欣赏的人一览无余。她不该被推开,独自一人在此排解酒意,生成旖旎风景。这会让他人居心动摇,欲望丛生。

“娘娘的膝盖,没有大碍吧?”他忍不住问。

蜷握的凝脂肌肤松懈,放飞裙褶里的一把刺绣蝴蝶,她回:“只是跌了一跤,无事。”

没了话头,唯有告退。他请示,她搭在宫墙上的那只手坠落下来,道一个好字,就要转身离开。

风拖住了裙角,她被绊得踉跄,他突破三尺之距的禁忌,慌忙上前去扶,就像那晚她跌倒时,他应该做的那样。其实,还是有区别的,这次掺杂了私心。

不愿给她造成困扰,扶稳后他心怀愧疚,撤步请罪,“恕臣失礼。”

知他是好意,行善举。她没有怪罪他,只道:“没事。”

承乾殿扈司任烟敛走近,隔开他道:“将军去忙吧。”

望她背影摆脱门框束缚渐行渐远,关竞回过眼,心生酸涩。这座宫城内,凋零衰败循环往复,她值得敬重爱护,避开残破结局。

皇后风采冷漠,皇帝同样置身事外,大宴氛围再热烈,始终心绪不宁,由周子尚陪着到园中静心。

游廊曲折,转过一处幽静,柳暗花明又一村。花丛掩映中,一抹身影背他而立,绫纱系腰,纤细丝线绣出孱弱的蝶,栖息一尾裙摆上,倚风轻轻震翅。

她喜欢雪灰,这一颜色没有辜负她的青睐,往往把她衬托得圣洁明艳。

“安安。”皇帝忍过之后开口。举棋不定,醉意浇头,最终不愿错过她的回眸。

循声回望他的是陌生与熟悉并济的一张脸,不是她。

皇帝皱眉,酒醒了半分。人是绝美的人,但是刻意雕琢的痕迹明显。长安当下最时兴娥扇眉,圆叶两点镶缀额间,她从不饰娥眉,固执地描画长眉。

初见时,目光沿着她的眉尾延至发鬓,一片浓郁密林入眼,墨色看够,引诱他坠落两汪广袤沧海。

面前美人,追随她的风貌,虽有东施效颦之嫌,不过还原了曾经的几分意境,算是惊喜。

走出廊间阴凉,走近一些端详,皇帝垂低视线,问,“叫什么名字?”

面前人反应过来,慌张丢开执握的一支芍药,蹲下身见礼:“回陛下,臣妾南诏孟氏。”

见皇帝面色困惑,周子尚在一旁帮腔提醒:“陛下,这位是南诏国贡举,通过花鸟司甄选的南诏十公主。”

备受冷落的芍药寻求报复,受力后花枝乱颤,花粉乱溅,溅满半边娇颜。皇帝饶有兴致,伸手箍住她的下颌,再抬起,似而非笑地道:“朕是问你的名字。”

轻柔乖顺填满指隙,掌中之物战战兢兢,如实告知:“回陛下,臣妾名为安虞。”

“安虞?”皇帝眉皱得更紧,“巧了,跟皇后的名字叫法一样。”

“回陛下,”孟安虞花颜失色,“臣妾不敢冲撞皇后娘娘名讳……”

周子尚帮忙解释说:“回陛下,采选时,秀女名单皇后娘娘过目了的,花鸟司唯恐冲撞,请示要为十公主更名改字,娘娘自己说没有忌讳,不必多此一举。十公主是“君安虞而民和睦”的“安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