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毕后，身旁的男人睡得并不安稳，他如惊弓之鸟稍有点动静就会被惊醒，她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动弹不得，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细微的颤抖。

“打雷……我怕……”他呢喃着什么，双手紧紧地拥着她。

“殿下？”她试探地唤着。

“……母亲……不要离开我……”他似是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低声念着什么，然后猛地被惊醒后，窗外此时一声惊雷响起，他惊惧地甩开她躲到了床的角落里。

她被甩下地面，手撞到硬刚的地板痛得她惊呼了声。

“轰隆隆——轰隆隆——”珠窗和木门突如其来地被震得惊天响。

他披肩散发，一身白薄衫被汗侵湿，额间的汗顺着鬓角流下，坦露着大片胸膛，胸口处有一道细长狰狞的刀疤，他低着头时一大半发丝都垂落在肩前。

她系好里头的薄衫，怕惊扰到他动作放得极轻，一边轻声的唤着他一边小心翼翼地走向床榻边，将他整个人都揽进了怀里。

她的体温炙热温暖，将他受凉的身体包裹了起来。

见他没挣扎，她这才紧紧地抱住他。

他将大半个头都倚靠在她的肩膀上，双肩微微颤抖着，隐忍着什么。

“殿下……”她夹着嗓音让自己的音色更甜柔：“以前我也怕打雷，然后我就每次都安慰自己打雷一点也不可怕，只是声音大了一点。”她轻轻地像是安抚着小孩般拍着他的肩。

“……”他拼命隐忍着自己的情绪，没说话。

“我怕一样东西就会给自己唱歌壮胆。”

“……”

“殿下，以后我给你唱歌好不好呀？”

“……”

“热夏你归来听蝉

再游于北方知寒

沿途不枉为少年

终有个结局圆满

你看顽皮细雨招摇过远帆

修理过小店某处忽明忽暗的灯盏你听江水流过人家吵着要上岸你去过烟花三月的江南

你看秋月温柔撕破了花瓣

却只为迎着暮冬大雪纷飞时贪玩”

她闭着眼，随意地唱着，旋律轻缓动听，缱绻柔情，一道道音符仿佛带着力量包裹住了他，他闭着眼，想到了以前小时候怕黑怕打雷的时候母亲也是唱着摇篮曲哄他睡觉的。

怀里的人渐渐平复了心情，放松了自己紧绷颤抖的身体。

一曲毕，她试探地碰了下他，又叫了他几句，她低眸看着躺在她怀里的男人，一只手向上游离，环在他修长的脖颈上，霍地放大了力气，下一秒又再次松开。

她低眸放下他，起身拿起地面上的衣衫穿戴好。

雨渐渐有缩小的架势，房内的烛火被点燃又再次灭起，又再次点燃。

她站在窗前看着终于平息的雷声。

……

次日，陆清安醒来的时候隐约还记得昨天的片段，耳边一片红晕，他看到身旁空空如也，坐起身穿好了衣服。

他招呼了下负责盯着白慕枝的眼线进来。

“以后不必再盯着白慕枝了。”

“是，殿下。”那名奴仆点了点头，便退下了。

……

慕枝本来要去书忆阁尽快学完剩下的东西，走着半路上突然被张尚仪神秘兮兮地以别的理由喊走了她，她警惕地跟她走到规仪阁。

张菁左右看了下，闭紧了门。

“张尚仪这是作何？”她看着她，疑惑地问。

“白姑娘，你学这些是为了进宫吧？”她拉她坐下，认真地道。

“张尚仪说笑了，我一青楼女子不懂规矩，自然也要学多些以便更好服侍殿下。”她闻言浅浅一笑，摇头否认。

“你别担心，我教你这些也不全是丫鬟礼仪，我也不会将此事与旁人说，我此次只是想把上次的故事给讲完。”

她自然记得，不拒绝不答应：“张尚仪不怕我所非良人？”

“我看得出你心悦殿下，殿下是个值得爱的孩子，同时，我也有些私心认为你能帮我这个忙。”

她装得有这么好吗？

“我心悦殿下……很明显吗？”她愣了愣，羞涩地低着头不好意思地道。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装不了的，我看得出你很喜欢殿下。”她慈爱地笑了笑。

她双颊一抹红晕：“既然如此你说吧，只要我帮得上忙的。”

她点了点头。

“我原本是伺候先皇后的一个小婢女，承蒙娘娘恩德，在她宫中当差的上至她的贴身侍女，下至我们这等小婢女都非常地友好，皇后娘娘会经常分糕点，在我们困倦的时候还会让我们偷偷眯会，平时还会赏赐我们各种小物件，偶尔也会跟我们谈笑。”

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也是如这位女子一般温柔谦虚，知书达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