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上，看着床上一言不发默默流泪的大夫人，一句话都不说。才半日，大夫人像是瘦了许多。也半日了，当值的大老爷接到消息却一直没有动静，这不是默认是什么？

“你出去，我不要你看热闹。”

许久，大夫人才说话，声音沙哑，像是许久没说话。

二夫人仍是脊背挺直，风雨不动的淡漠样子，也不看大夫人，只望着大夫人床头挂着的一个并蒂莲香囊，勾唇，像是自嘲般说道：“我和你妯娌这么些年，虽不算感情深厚，也没红过脸，暗中斗过什么，今日，我也不忍心，遇到这种事任何一个女人都受不了，尤其你前些年过得很顺，更是受不住。”

大夫人眼睫颤了颤，一道泪水留下。

二夫人仍是痴痴看着拿并蒂莲香囊，回忆道：“这些年除了老夫人找你的麻烦，你该是没什么烦忧吧。丈夫疼爱，儿子听话，女儿活泼，京城哪个夫人不暗中艳羡你。”

大夫人张了张嘴，许久回了句：“二弟官途畅通，如今已经三等大官，除了那两个常被关在后院的没有生育的姨娘，你日子就不畅快吗？”

“那我和你换你换吗？”二夫人勾起嘴角，“你换吗？亲生女儿流落在外数十年，至今见我如仇敌，占了我女儿地位的仇人却被旁人疼爱着，你换吗？明面上的风头是给旁人看的，背地里的日子是过给自己的。”

大夫人又沉默了。

“官做的大又怎么样，是人是鬼外人看不出，吃了什么苦只有自己知道。”二夫人垂下头，自嘲般笑笑，“哭了这半日，你该是接受了吧，那女子和她带着的那个孩子。”

这件事家中女子都明白，这是真的。都在内宅混了这么些年，连这些伎俩都看不出来，倒是白混了。

平时真的疼爱大夫人的大老爷，真的没有纳妾没有同房的大老爷，真的在外面有了外室，而且看那稚子的年纪，至少五年了。

大夫人不是想明白，她执掌中馈十几年，连那女子的伎俩都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她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能这样呢？为什么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呢？为什么不能这样一辈子呢，哪怕是装的？别让她发觉也行呐？

“我嫁到这家里来哪里不是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年少时在京城也颇有盛名，嫁到这家里来身边姐妹也是艳羡不已，可是其中的苦只有我自己知道。”怀元玉时夫君酒后和她的贴身侍女一夜之欢，她险些落红，后面终于寻到机会将那婢女除去，只是有了一次便有了第二次，最终，还是有了两个姨娘，甚至连她的孩子都失去了。

“如今木已成舟，你该做的是将那外室子捏在手上，不给你的孩子挡路才是。你这样颓废下去，苦的是你的孩子们。”

大夫人怒目，勉力撑起上半身，如母兽般嘶吼道：“她敢，我剥了她的皮。”

二夫人再次看向那并蒂莲香囊，苦笑道：“你醒了就好，别昏了头，男人就是那一回事，孩子才是最要紧的。”

大夫人自己匆忙起床整理熟悉，二夫人独自坐在那，低头喃喃低语，又说了一句：“男人就是那一回事，孩子才是最要紧的啊。”

话音低落，空落落的房间只有二夫人一个人，像是二夫人对自己说的。她错了，失了机会，当真是不愿意再看着旁人也踏入同样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