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人海(2 / 3)

,也强撑着上了朝,还给皇后请了安。

文宣帝的皇后是个极淡漠的女子,吃斋礼佛,日日都抄经。

燕策跪在她下方,行礼道:“姑姑,你很少见客,喜欢清静,侄儿就不多打扰了。”

女子抬眸,搁下染了檀香的墨笔:“阿策,要学会放手。”

燕策的眸光黯淡了一瞬,年少时,他在巷中捡了一只小白狗,他很喜欢,又怕文宣帝骂他玩物丧志,只能藏在衣柜里。

夏日的某天,他被夫子留堂,回去的晚了,没有及时打开衣柜让小狗通风透气,于是,一条生命就这么活活断送。

他的喜欢是真,害死它也是真。而他从未问过,小狗愿不愿意留下?

“阿策,若你不懂放手,姑姑会逼你做出抉择。”上方的女子接着抄经:“你是要做储君的,绝不能留影响你情绪之人在身畔。”

燕策垂眼,退了出去。

之后,姑姑说到做到,将他的私宅位置告诉了文宣帝,文宣帝以探病为由来看他,正好撞见了在院中荡秋千,荡得很高的少女。

那样的青春活力,让文宣帝也跟着年轻了,他仿佛看到年少时,红衣猎猎的文君皇后。

可惜,他终成帝王,她却是别人的皇后,死也不能同寝。

文宣帝找到了燕策,问侄儿,是要储君之位,还是要那个少女。

他道:“你并非燕氏正统,只要朕揭穿这一点,帝王之路必将与你无缘。”

而文宣帝,也会失去脸面,向世人昭告他不行。

这一局,就看谁更能豁的出去。

“朕给你七天时间。”文宣帝下最后通牒:“阿策,成大事者,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

夜间,燕策来到少女的窗外。

他没有进去,隔着薄薄的窗纸问道:“阿絮,你想走吗?”

室内烛影暗黄,少女的影子纤细,她反问道:“你会让我走吗?”

“会。”

燕策艰难地吐出这个字,只觉胸口的伤又裂开了,痛彻心扉。

“堂王兄,你会把我送给你的父皇吗?”她又问。

“不会。”

燕策垂着头,强压着眸中的泪水:“我会把你送到你来时的地方。”

放你自由,还你天地。

出城那日,是冬日里难得的太阳天,阳光照在人身上很温暖。

燕策站在城楼上,看着头戴素色帷帽的少女往外走,一点一点融入数不清的人潮中。

恍惚间,他又想起国子监初见,那一眼,是他可遇不可求的风景。

他和她的故事,无非是初见时,他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她,离别时,他在熙攘红尘芸芸众生间,只能看得到她。

她于人海中来,又隐没在人海,燕策抬手,拢了拢难得的日光,又松开指尖,让它随风去。

阿絮,我把你还给你。

*

金絮回到了边关。

回到了燕絮公主一生中最喜欢的地方,可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就碰到了青梅竹马大冤种慕容宁。

他如愿当上了摄政王,但骨子里好战的本性并没有变,整日里想的不是打这里,就是攻那里。

至于将士们都喜欢的女人,他没空想,也不敢想,夜里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浮现出那个小腹微隆的女子葬身火海的场景。

那时,在人前嘎嘎乱杀的银袍将军,也会在漆黑的营帐中潸然落泪。

金絮:“……”

你狮子座吧?

人前唯我独尊,人后网抑云。

她之所以知道慕容宁哭,是因为她在某天正常出街,采办物品时,却被这狗东西掳到马上,带回了营帐,做他的贴身丫鬟。

慕容宁不是缺丫鬟的人,但他见不得她好,一方面,他无法克制视线落在她这张脸上,一方面,他又憎恶自己对她的上心。

觉得这样是背叛了他死去的白月光,是不忠不贞,移情别恋。

可从头到尾,他都没怀疑过,死在火海里的是燕欢,在他眼前的才是他口口声声的救命恩人阿絮。

对此,金絮只能摇头,慕容宁这样的眼盲心瞎之人,狗都不谈。

他吧,有点深情,但不多。

边关的月照进营帐里,金絮拉了拉身上的兽皮毯子,起身道:“慕容宁,商量个事,能别哭了吗?”

他睡榻上,她打地铺都没哭。

他颐指气使,她当牛马都没哭。

每天还要听他对着她诉苦,看他怀念她自己,这样尴尬的酷刑她也没哭。

他还要她怎样?

床上的人影动了动:“闭嘴。”

金絮:“……”

可是你吸鼻子的声音真的很明显。

哭哭哭,就知道哭。

她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