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翻身(2 / 2)

以往她会觉得庆幸,会想有反吞蛊真好啊,今日她想的,却是慕长玉会不会疼。

金絮摇头,叹息一声,感情是兵家大忌,她守的城要沦陷咯。

唉,只怪她没用,喜欢谁不好呢?偏相中一个活不过及冠的野小子。

敢对慕长玉动心,就要随时做好当小寡妇的准备。

金絮似认命般,笑了笑。

那边,师兄弟也打出了一个结果,慕长玉的剑指在十一的咽喉:“师兄,你输了。”

照月白不是个好人,但是个好师父,他也教过他们:不要让别人打乱你进攻的步伐。

只是十一没领会,慕长玉随口一声常道长他就乱了心神,换言之,照月白平等地教每一个徒弟,只是十一选择接收不好的那一面,慕长玉却只学好的那一面。

他看着那个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青年,惋惜道:“师兄,我以为,不给自己所做的恶找借口,是一个成年人最基本的素养。”

常未央的死,也不能全怨别人。

十一的面色痛苦不堪:“那我该怨谁?”

慕长玉反问:“她看不见,你也看不见吗?评判一个人,不要看她嘴里说什么,要看她做什么。”

常未央是没说过喜欢。

但她曾算过一卦,算到自己会死在她爱的人手里,即便如此,她也没有逃避命运。

在那个大雪夜,十一被尘世遗弃的时候,她还是救了他。

选择留下他。

她违抗本性,对抗理智,在清醒中沦陷,走向自己的宿命,无怨无悔。

慕长玉收回剑:“师兄,你可以看轻世间人,但不能把喜欢的人也看轻。”

常道长,她虽眼盲,心却明亮。

看不清的只有你。

十一的脸上血泪纵横,他崩溃道:“你骗我,这不是真的。”

慕长玉从芥子空间里取出一册泛黄的书页,递到他眼前:“这是常道长活着的时候,她亲手做的每日记录。”

“我呢,是从道观,那尊破旧神像的肚子里,掏出来的。”慕长玉的声音越来越轻,心虚地看了金絮一眼。

抱歉,我又做偷鸡摸狗的事了。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慕长玉眼皮轻跳,他不信神佛,没有敬畏,所以敢损毁道家神像,但十一不敢。

他想复活常未央,只能信神佛。

书页上的确是小道长的字迹,清秀娟丽,如她一般。

那些他过去没有得到的回应,都化作墨字,尘封在了“祖师爷”的肚子里。

春日里,他为她做的风筝,她没有烧掉,反而悄悄藏了起来。

中秋夜,他约她看灯,她没有去赴约,但在小船里,看了苦等在桥上的他一夜。

等到过年,他折了一支腊梅放在她窗前,她留下做了书签,并非十一以为的,被风吹掉了。

她的喜欢隐忍而含蓄,更多的是希望他回头是岸,早出苦海。

“被爱”是十一一直想要的答案,他捧着残页,在风中悲泣。

“师弟,待我死后,请把我们安葬在一起。”青年抹去唇边的血,朝慕长玉微微一笑:“至于你想要的罪证,在四方城,有我藏的一颗息影珠。”

息影珠能记录当时画面,与现代的监控无异。金絮看向慕长玉,少年颔首:“还有遗言吗?”

“告诉师父,他毁了我,这辈子都别想飞升,他那样的人,要跟我一起下地狱。”十一笑着,用符箓将自己焚烧殆尽,只剩一抔骨灰。

至于师弟你,地狱太拥挤,去别的地方吧。

*

处理完后事,天光大亮。

金絮又回道观折了支桂花,立在常未央的坟前,慕长玉没有将骨瓷娃娃和十一埋在一起。

“她应该不想和杀死自己师父的人睡一个墓穴。”少年拿来干净帕子,不怎么温柔地给金絮擦脸。

“你应该也会讨厌我吧,金家满门被血洗,我却做壁上观。”

金絮摇头,不怪你,是我自己写死的,我是罪魁祸首。她没法解释穿书这个事,任他把她脸上的灰烬擦掉,问道:“你能和我说说,你跟照月白的事吗?”

慕长玉勾起一抹笑:“大小姐打听我的过去……为什么?”

他故意捉弄人时神情顽劣,格外有少年气,好像没经过什么风浪。

事实上,他的过去满目疮痍。

被他盯着瞧,金絮低下头,又换了个问法:“如果你回到过去,会跟儿时的自己说什么?”

慕长玉潜意识里总觉得这不算稀奇,溯洄时空也是他想做的事,但年少时的自己……

他无奈地笑了笑:“没用的。”

那个犟种什么都听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