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莞两手交叠在膝上，指甲死死掐着手心，尽可能地让自己保持理智。

不，不应该这么说，应该说，她不是她第一次见到的林子默。

姜莞站了起来，扯动嘴角，露出笑容，心中的悲戚难以言喻。即使没有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难看。

“抱歉，子默小姐，是我记错了。您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林子默点点头，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送她，“姜秘书，那我送送你。”

“不用了，子默小姐，您还是好好躺着，否则林夫人可要生你的气了。”

她看着姜莞，漾起笑脸，眸光明亮，可始终没有那天晚上，姜莞从她眼中看见的那一束，向往自由的光芒。

她细声说：“那，姜秘书再见。”

姜莞微笑回应：“再见。”

再见，林子默。

*

刚走出病房，林太太迎面走来，姜莞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维持着笑脸。

林太太走到姜莞面前停下，略带歉意地说：“姜秘书，这么着急回去了呀？刚刚有些事失陪了，真是不好意思。”

“林夫人，千万不要这么说。是陆总吩咐我过来看看子默小姐，现在见到人没事，我这边也能放心交差了。公司那边比较忙，所以要回去了。”

林太太点头，“这样啊，那你路上小心。”

“林夫人，再见。”说完，姜莞欠身致意，朝电梯间走去。

乘电梯至一楼，她走到洗手间，找了一个空的隔间，将门反锁。

思绪凌乱，现在她需要冷静，来整理脑海中关于林子默的猜想。

现在已经十分肯定，自己第一次见到的林子默，不是林子默，是她觉醒的意识。

她挣脱“命运”，挣脱这个世界给她的设定，她妄想斩断这个世界牵制她的枷锁。可这个世界不允许有人反抗，就像自己想阻止陆谨昱和知夏的相遇，它用它的力量修正了剧情。

而这一次，它再次用它的力量，抹杀了林子默觉醒的意识，强制恢复了她原本的人设。

所以自己今天见到的，是按照这个世界设定下的本体的她，是她的觉醒意识认为的，傀儡的她。

姜莞继续发散思维。

那通电话的最后，林子默让自己逃出去，她是想让自己觉醒，不再受这个世界的控制？又或是......

或是她根本就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可她和自己从来没有过接触，她又哪里知道自己原来是什么样的人？或者说，原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世界还有其他人觉醒吗？还有多少像林子默一样被抹杀的意识？

最后，被世界抹杀的意识，还会再次觉醒吗？

林子默曾说她做了许多反抗，按她说的，她在国外的生活习性，完全是偏离了她的人设的。为什么这个世界当时没有抹杀她的意识，而是选择在林子默与自己见面后才做出回应？

它，是想借林子默警告自己吗？

姜莞突然感到一阵无力感，悲叹一声。

小说总有结尾，故事会停留在最完美的时刻，男女主角将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番外是他们美好的结局。

因为他们是主角，所有描写与刻画都只存在他们身上，那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呢？会走上怎样的命运？麻木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按部就班地围绕着这个世界观运转吗？

不，不能杞人忧天。那些是之后的事情，她无法改变这个世界，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闭上眼睛，深呼吸，她彻底冷静下来。

姜莞走出隔间，站在洗手池前。

她注视着镜子里的女人，镜子里的女人也同样注视着她。

那你呢？姜莞，你有自己的思想吗？你曾觉醒意识，反抗过自己的命运吗？

姜莞打开水龙头，双手捧起水冲洗了一把脸，凉水让她紧张的神经暂时舒缓了一些。

从包里拿出纸巾擦干脸和双手，她走出洗手间，有些心不在焉地朝医院大门走去，却不小心撞到一个人，人没摔倒，但他的东西散落一地。

姜莞回过神来，急忙蹲下身子帮对方拾起地上的东西，同时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可对方反应更加激烈，说：“等等，我自己来！”

只是本病历和缴费单一类的，她都拿在手上了，怎么等？

她边站起身边轻声问道：“没伤到哪里吧？”

抬眸看向他的一瞬间，姜莞愣住，在这都能碰上熟人，还撞上了。

是齐遥。

祁尧看见姜莞手上正拿着他的病历，脸色一变，手伸到姜莞面前，急着要回来。

病历封面是整座医院的图片，但她只要翻开第一页，就能清楚的看到他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