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酒(1 / 2)

明柔公主 南窗听雨 1582 字 2023-06-20

明柔在裴望身前屈膝,姿态恭敬。

但她的那句不能久站,一时令人无法揣度她话语里的真假。裴望随行将领面上已露出浓浓的不满,以为是她的故意推脱之词,拔剑之声顿起。

裴望静默着看明柔片刻,随后缓缓抬手,制住了身后举动,而后迎着众人目光,果然依了明柔所言,踏进大殿。

明柔跟在他身侧,所幸他脚步走得极慢,她跟起来也不吃力,就这样亦步亦趋领着他站到了王座之下。身后北国将领早有人不满南国帝方才的态度,快进一步,一把将南国帝从王座上拉扯下,恭请裴望坐了上去,裴望撩袍,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此举使得座下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却又敢怒不敢言。裴望的气势,自他进门起,便沉沉地施向了众人。

南国帝显然也没有想到会被裴望如此对待,一时惊懵,慌不择言,“此椅非金椅,且没有垫褥,着实寒凉。”

此话一出,果然引得北国将领一通哄笑。

南国帝自知失言,一时尴尬,再看座中百官,无一人敢上前帮他,只得讷讷地以搓着双手搭在身前,面上青红交错,屈站在裴望身侧。

他年长,因为常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身子略显胖肿,此刻远远看去,裴望不怒自威,气势强硬,像极了一方霸主帝王,而一侧的南国帝则唯唯诺诺,惶恐万分,反像极了一个老眼昏花,时不时会打瞌睡的内侍。

“给南国帝赐座。”王座上裴望终于开了口,手指自己身侧下方。除却方才短暂的接触,他的目光始终没有再落到明柔身上。

随行而来的裴慎之不疾不徐,端过梨花木椅,将它端放于裴望一步之遥处,许是终于能坐了下来,南国帝神色稍稍缓和了些,他左顾右盼,想竭力打破这份尴尬,但座中众人除却趾高气昂的北国将领,其余他的族人们,均低着头,生怕会被他点到。

最终,他的目光落到了,自落座后就一直看着殿外远空的明柔身上。

“明柔,过来。北定王远道而来,快给北定王斟酒。”南国帝动了动干涸的嘴唇,对明柔下令道,语调生硬,似乎想借机将自己方才被裴望拂去的面子找回来,声音之大,像极了平时在朝会上训斥朝臣。

对于这一声指令,明柔并没有意外,倒是裴望,对此心中快速地闪过一丝惊诧,但仅仅是一瞬,他以目光扫视过殿中所有低眉垂首的女子,刻意暗淡的妆容,简朴的首饰,面部夸张的瑕疵,这一切都不是南国内廷原有的丰采和仪度。

相反,只有她,粲然生辉,一片轻盈的杨花落于她发髻上,端雅娴美,与众人极不相同。

常年生活于深宫,裴望对宫廷之道了然于心,刹时明白了她的处境。

裴望无心为难座中女子,只当她们的心思,他全然不知,唯独盯向明柔,方才她对他说,她膝盖有伤,不宜久站。是昨日三跪九拜上山产生的伤吗?只是看着如今的情形,她所求似乎并没有如愿。

一个女子,费尽心力所求之事落空,那么她会对他做什么呢?

裴望好整以暇盯着她,殿中众人都失色,倒是她反而点点生动了起来。

裴望挑眉,应了南国帝的话,“听闻南国蔷薇露酒甚好。”

蔷薇露酒向来是南国所有帝王独有的,以显示帝王的尊荣,余下众朝臣,就算是阁老亲信也难得分到半盏。

此刻裴望指定了要蔷薇露,分明是别有用心。南国帝极重面子,闻言脸色果然又沉了几分。

“北定王所言极是。”明柔循声收回视线,不动声色握紧了袖中金剪,转眸去看裴望,相视间婉转一笑。

他看向她的目光很是平静,定是昨日就知晓了她身份。

既如此,便更可恶。

他一个北国蛮夷,竟觊觎她南国的佛寺,他手上沾满了南国人的鲜血,又怎敢堂而皇之来拜南国的佛主?

明柔冷了心,施施然起身,向裴望福身行礼,“北定王不知,蔷薇露酒极为难得,请北定王稍等,我亲自去为您取来。”

她今日的模样,已不似昨日画眉被打岔时那样的温柔和俏皮,反像是痛定思痛后的觉醒。

她恨他!裴望手指轻点王座扶手,将面前女子的打算看了个通透。

他点点头,算是默许了她的话。

歌舞乐声起,殿中紧张气息稍缓。

稍许后,明柔取酒回来,裴望一眼便瞧见她手中多了一樽鸳鸯戏水琉璃壶,其中交颈鸳鸯雕刻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北定王远道而来,辛苦了。”明柔一指按过鸳鸯头部,清冽酒水从中漏出,落在酒盏里,溅起一朵朵小酒珠。

裴望始终盯着她动作,只见她十指尖尖,指腹饱满,粉色指面犹如盛开的睡莲,一樽清酒从睡莲中递送到他面前,送来阵阵女子身上的幽香。

她眉目低垂,秀颈因着递酒的动作,展现出一种极为柔美的弧度,延伸向下是她看不出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