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申时刚至,日光懒洋洋洒下,扬州城内的石板上飘落了不少槐花花瓣。

然而城中央福临茶楼对面的制衣摊子前,黄衣少女正抽泣着拾起地上散落的布料。

在她身后,杵着拐棍的父亲面色发红,大口喘着气瘫坐在椅子上,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怒气,半响说不出来一句话。

黄衣少女低眉不语,只在心里埋怨自己昨日不该听人蛊惑,在这城中位置摆摊。

结果又遇到阴魂不散的赵飞,还将父亲气成这样。

眼见只剩不远处的最后一块花布,她叹了口气,刚要拾起,却有人先一步拾起来递给她。

俯身时只见雪白的云袍轻轻垂到地面,毫不在意地上的灰尘。

她愣然看着那双骨节分明如竹般的手,抬眼对上来人,脸色瞬间泛红,恍然间以为遇到了踏光而来的仙人。

心口止不住乱跳着,她不由捂住,心下感叹今日竟遇到了两位极好看的人。

如若说之前那位红衣少年像需要精心呵护的娇艳玫瑰,那眼前这般高贵雅洁的人,便是她可望不可及的清透美玉。

特别是那双茶褐色的眼眸,似是萦绕着层层冷雾,让她一时失语。

她只呆愣在原地,不敢接过花布,生怕自己玷污了那股遗世独立的气韵。

谁知来人浅笑一声,笑如朝露。

他从袖里拿出银子和花布一起放到摊子上,“姑娘父亲年事已高,不如拿着这笔银子回乡安置,以免留在扬州,被别有用心之人报复。”

见她愕然,眼睛下意识看向赵亨通留下的银票,谢筠温言:“银票尚需兑换,且有标注,拿来兑用怕是不妥。”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黄衣少女这才回过神,想要道谢,不知怎的却急声道:“还不知公子名讳,有朝一日也好报答恩情。”

“名讳不过称呼,且安心生活便是。”

语气客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疏离,黄衣少女咬唇看着他走远,心里有些苦涩,她和他们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看着压在花布上的银子,父亲神色也好了许多,她捏紧拳头,将银子放在了贴身的口袋中。

这位公子说得对,她和父亲必须要离开扬州了。

那赵知府是睚眦必报的人,如若再被寻到,自己和父亲怕是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与此同时,知府府邸东侧的一处库房被大火灼烧,升起浓白的烟雾,府内一片慌乱。

知府夫人扶着侍女匆忙指挥着下人救火,一边询问小厮赵亨通的去处。

听到“月蕴”两字,她狭长的黛眉猛地皱起,随后一巴掌扇到小厮脸上。

眼里映着面前火红的烈焰,看起来分外慎人,一旁之人皆低头,不敢言语。

眼看火势越发猛烈,贴心侍女只好小心问道:“夫人,可要唤大人回府?”

知府夫人冷笑一声,“谁都不准去。”

紧握的手心被护甲戳出血来,她也置若罔闻,也不催促下人救火,只神情疯狂地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心里满是恨意。

赵亨通,你成婚多年宠爱妾室便罢了,如今儿子被关到司狱司,你却还有心情跟那贱人喝酒,屡次不回府。

而今看着你珍藏的宝贝即将被大火一烧而尽,看你届时会不会体会到我这么多年的心痛。

这边一片慌乱,西侧墙角,黑色的身影翻墙而出,他冷冷看了眼不远处的白烟,转身离去。

日光渐弱,扬州城门前。

守城的将士看着迎面而来的马车,扫了一眼车徽,有些犹豫,但还是用长枪拦住了马车。

驾车之人一袭青衣,面色不爽地呵斥道:“放肆,连谢大人的马车都敢拦?”

“属下不敢,只是……”

那将士顿了顿,想到大人的交代,命他们三日内无他允许,不可放谢大人出城,只好绞尽脑汁想着借口。

“只是什么?”青衣男子冷笑一声,“莫非赵大人没告诉你们,今日与我家大人在城郊庄子有约?”

那将士忽的想起不久前飞驰而过的马车,一路朝着城郊飞奔,原来是约好了谢大人。

他连忙颔首退后,将长枪搁置身后,拱手恭敬道:“下官一时糊涂,还望大人恕罪。”

本以为会遭到训斥,不曾想马车里的人只云淡风轻道:“无事,莫耽误时辰。”

将士欣喜,连忙挥手放行。

却不知马车出城行了一段路后,在分叉口偏离大路,往北驶去。

马车内,青衣侍卫看向里侧正翻阅账本之人,轻声道:“公子,那人已经赶到明州了。”

闻言,谢筠夹着纸张的手指缓缓松开,“如此,那我们带着这账本直接回京。”

“可明州那边指望不上,赵亨通如若反应过来派人追杀,墨竹只怕和墨云两人护不住您。”

风吹进马车,谢筠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