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3)

英国公府里,大夫人陈氏早就令人将宋嘉欢常住的梅园收拾好。

梅园是母妃未出嫁前住的院子,干净温馨,每每来英国公府她都会住在这里。

宋嘉欢环视了一圈,不管是东侧的那排冬日里绽放得极其茂盛的梅树,还是院中维修了多次的竹藤秋千……

她幼时无数个无法入睡的夜晚,都是一寸寸摸着院里的一草一木才能安静下来。

胤亲王府那么大,却不及梅园的万分之一温暖奢侈。

她总觉得自己在这里的每分每秒,母妃都会化作飘落的每一片花瓣,化作傍晚散落的朝霞,化作一阵轻柔的风……

看着她,守着她。

邻近午时,宋嘉欢荡着秋千,觉得乏味,便掏出腰间的银鞭,又在树下舞动了一会。

幼时丧母后,外祖母和舅舅心疼她无人照顾,将她接到英国公府。

英国公府到底是功勋世家,老英国公战死在沙场,换来了大宋边界这么多年的和平,皇帝万分倚重。

她幼时到了这里,便随几位表哥一起练武,两位舅舅同她母妃感情好,待她宛如亲生。

在袁王妃上位之前,她都是那个有人疼有人爱的小郡主。

可是后来呢,袁王妃成了正妃,为了做全她的颜面,维护太后一族的名声,她的父王信誓旦旦地保证袁王妃会待她如亲生,三番两次将她接回去。

她眼睁睁看着母妃的住处被人占领,看着曾经抱着她四处炫耀的父王,怀中抱着别的孩子。

她也永远忘不了那年冬天,自己险些落水死去的绝望。

.......

建和二十年春,四月二十日这天,朝野上下无一不被扬州盐商案所惊。

盛京城西市街口,犯人斩首流的鲜血花了一天一夜才洗刷干净,引得百姓议论纷纷。

扬州知府赵亨通指示盐运司副使压榨盐商钱坤,私吞官银,钱坤饱受苦果后不堪受负,欲向当时正在明州视察的大皇子告状。

谁知被赵亨通提前知晓,以走私盐品的罪名将钱家上下众人统统剿杀,隐瞒圣上。

好在钱坤早有远见,令一队人走水路将事情告诉了在明州视察的大皇子,又命一队人护着儿子钱成带着证据和账本逃了出来。

钱成一路被人追杀,拖着半条命到了京城,最终面见圣上,将赵亨通及盐运司副使的罪状一一罗列出来。

赵亨通任扬州知府期间贩卖私盐,私吞盐银高达三千万两,足足是国库的七分之一,且曾雇凶刺杀前任知府一家老小。

圣上大怒,令人将涉案人员和家属压至上京,在西街口当众处斩,以儆效尤。

一排排的犯人押送至西市,哀嚎声此起彼伏,场面极其惨烈。

朝野一片哗然,听闻不少官员连带着二皇子,都在紫金殿内被宋成帝斥责了一通,朝廷部分官位都换了一波人。

另外受人瞩目的便是将此次案件关键账本带到殿前的谢筠,被提拔至从三品都察院右副都御史。

众人只知他在扬州监察水渠修建,未曾想还有这等本事。

要知道南下扬州查案的风险极高,触犯了地头蛇的利益,性命更是难保。

而谢筠却稳妥地将账本带到了紫金殿前,还将赵亨通所犯之罪都一一列举出来。

朝野上下无不感叹公子如玉,大事可成。

谢筠年纪轻轻却身居高位,家世显赫又样貌清隽,才识过人,不愧能受到寒门学子和世家大族的青睐。

右相府东侧书房内。

谢贻贤负手看着窗前的鸟笼,金丝雀正小心翼翼地吃着碗里的吃食,一边还转动着眼珠打量着四周。

忽的听到推门的声响,它连忙扑腾着翅膀,却如何都飞不出那四方鸟笼,只能一声声叫喊着。

谢贻贤抬手敲了敲笼子,它便立刻安静了下来,许是已经明晓,虽然出不去却也是安全的,谢贻贤满意地看着它。

“父亲。”

谢贻贤转身看向来人,扫过他淡漠看不清神思的眉眼,浓眉微微蹙起。

“扬州一事你办的不错,只是昨日朝上,你为何要举荐张振濂?”

虽是春末,那双藏在宽袖之中的手还是泛着凉。

谢筠抚了抚袖,敛眼掩住右手的白色绷带,左右也没人看得出。

淡淡抬眸看了他一眼,“张大人圆滑不失公正,扬州现在一片混乱,需要这样的人。”

“那孙宁安亦是那样的人,随我一同举荐,有何不可?”

谢贻贤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不为人知的恼怒,吓得一旁的金丝雀又扑腾起来。

谢筠却只正视着他,茶褐色的眼里是没有任何情感的冷漠,轻声问道:“孙宁安当真不失公正?”

随后又轻嘲一笑,他扫了一眼鸟笼里胆小发抖的鸟儿,“父亲门客众多,就这般有把握,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