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3)

次日,初夏的风夹杂着丝丝缱绻拂过窗橼,吹动了窗前白玉兰状的风铃。

“叮铃。”

清脆铃声穿过细腻柔滑的鹅黄蚕纱,蚕纱后,红衣少女正倚着软榻,清亮的眼瞳随着晃动的风铃来回转动着,眼睑下的小巧红痣因着眼尾下压,显得慵懒不失风情。

“郡主,太师府遣人送来了东西。”

宋嘉欢回过神来,起身看向不远处。

只见那青皮竹筐里堆着满满的粉桃,似是清晨刚刚摘下来,不少粉桃还带着绿油油的枝丫,晶莹的水珠挂在细腻的绒毛上,看着格外喜人。

她不由得想到那天皎洁月色下,从白墙探出的一簇簇茂盛的桃花,也是这般粉嫩,还有那抹月白身影。

四喜蹲在竹筐旁,一边抚了抚桃子,一边笑道:“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势这般好的蜜桃呢。”

宋嘉欢挽唇,眼尾一挑道:“长的好看有何用?甜才最重要的。”顿了顿又道:“可分了其他院子?”

四喜点了点头,““玉珠姐姐早就分好了,郡主想怎么吃这粉桃?”

“白桃乳酪、蜜饯、桃丝米糕……”

宋嘉欢掰着手指数了起来,不知想到什么,叹了口气,“若非我有脚伤,这几日和玉儿姐姐去庄子自己摘桃,岂不更快乐。”

四喜听罢,猛地站起来拍了拍脑门,“呀,奴婢忽的想起来,和这桃子一起送来的还有个黄花梨木盒。”

说完,她匆匆跑出去,片刻双手提着一个雕花木盒进来,递给宋嘉欢。

指腹略过木盒上精巧的雕花,感觉不到一丝凸起异物感,停留在一处,稍稍用力。

“咔哒”一声,便见白玉瓷瓶静静躺在花鸟纹云锦上,还有一张纸条。

宋嘉欢用指尖捻开信纸,清隽有力的字迹缓缓展开,“翡玉膏,化瘀止痛,上药前用。”

几缕温暖庄雅的玉檀香似乎透过纸张浅浅吸入鼻间,又流转到心底,宋嘉欢猛地将它折起来放到一旁,撇了撇嘴。

她还以为自己当时装得挺好,谢筠看不出来呢,没想到眼力见倒是不错。

想罢,她又忍不住悄悄瞥了一眼木盒,犹豫片刻,干脆把玩起瓷瓶。

圆嘟嘟的瓷瓶轻轻拧开,便是一股浓烈清凉的味道,夹杂着绿色碎叶的乳白膏体稍稍触碰,只觉肌肤好似被清凉的泉水萦绕,抹去了初夏的热燥。

等到她上完药膏后,再看包裹严实的脚踝,竟察觉不到昨日的一点闷热和疼痛。

这样好的东西她都没有,谢筠倒还真是不显山露水。

梅园庭中种了各季花植,还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据说是母妃出生时,大舅舅种下的。

郁郁葱葱的梧桐叶遮挡住日光,倒不失为一个惬意的地方。

萧玉今日去了外祖家,她一人本就无聊,又偏生是个好动的性子,就算受伤了,宋嘉欢还是挪到了树下的秋千上,慢慢晃荡着。

头倚在竹藤上,心里直呼可惜。

当日想着自己在英国公府怎会无聊,便没有带私藏的话本来,如今看来,委实失算了些。

她浅浅叹了口气,忽的感觉一小束日光越过树叶,温热的感觉落在脸颊上,随着秋千晃动着。

刚想抬手遮住,却发现它又猛地消失了。

她偏头抬眼望去,睫毛定了定,有些讶异道:“霍道玄?”

玄色对襟长衫上没有任何绣纹,却分外不同于往日,衬得来人冷峻中还有几分随和,高大的身影刚好为她遮挡住了零星的日光。

墨发被高高束起,额前散落的发丝拂过深邃的眼眸,正含笑盯着她。

下眼睑有淡淡的青色,许是熬了夜,语气依旧清冷,但能听出一丝疲乏,“郡主从前,不是这般唤我。”

宋嘉欢愕然,下意识瞪圆了眼睛。

以前她那是年少轻狂不懂事,虽说现在也没有比从前好几分,但昨晚听萧少思讲过他在漠北的事。

一刀一骑敢闯胡人粮草营的人,哪还是从前那个不爱言语的“小冰块”。

既然他说什么来日方长不是在记仇,她自然不会再跟他客气。

遂而眨了眨眼,朝他颔首道:“霍手下。”

说罢,又问:“你怎会来这里?”

霍道玄将手中的漆盒提至身前,“今日休憩,顺道将郡主落下的药送过来。”

宋嘉欢咬唇看向他,闷声道:“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脚踝受伤了涂药便是,偏偏太医又开了补气血的药,她故意把药落下,就是不愿喝那苦涩的药,没想到这人居然直接送到她面前。

霍道玄似乎是没听出她的不满,反而挑眉“嗯?”了一声,如寒潭般幽深的视线自她的眼眸,又缓缓挪到脚踝处,顿了顿。

他在漠北不知明里暗里受过多少伤,跟着那人学了些医理,自是知道如何减轻药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