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3)

做好的菜肴点心呈了上来,宋嘉欢借机低头舀了一勺桃丝冰酪送入口中。

冰凉清甜的乳酪滑过唇瓣时,将那里的肿痛舒缓不少,入口细腻柔软的触感夹杂着桃肉的香气,在这仲夏夜中,吃起来分外清爽舒适。

她长舒了口气,方才狱中积攒的烦郁之气不知何时已经消却的所剩无几。

偷偷扫了眼谢筠,见他便是连低头用木碗喝汤都优雅大方至极。

她想了想,生在高门之中,许是就应该有这样的教养与规仪吧。

可她才不会管那么多,偏要将嘴巴塞得满满的才觉得满足。

那时母妃总喜欢刮着她的鼻子,叫她小馋猫,却从未要求她像其他贵女那般,一板一正地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那谢筠的母亲是什么样子的呢?

能教导出这样优秀温和的人,想来也是温柔纯良之人吧。

以前她只听说过谢府夫人出生琅琊王氏,身份贵重又才识过人,经常在世家之间游走,为灾民捐献物资,布施给民众。

可惜后来不知怎的就病逝了,但她留下来的诗赋都被人收集了起来,在民间广泛传播。

世家贵女大多喜欢苏如是大家的文章词赋,里面多提倡女子应如傲梅坚韧有傲骨。

可她记得萧玉说过,谢夫人的诗赋才是更胜一筹,因为她看到的不是朱门贵族,看的是世间百态、民生疾苦。

也许只有这样生于深闺却忧于天下的女子,才能教导出谢筠这般正直谦和,心怀民生的人吧。

谢筠抬眸见她转着眼珠,一直偷偷看向自己,脸颊鼓囊囊的,眼中不乏探究,低声问道:“郡主在想什么?”

“啊?额......”

宋嘉欢咽下口中的茭白鲜,不自觉的摸了摸眉尾,索性直接说了出来:“我在想,谢夫人一定很优秀,所以才能教出谢筠这般的绣莹公子。”

优秀吗?

谢筠闻言有片刻的失神,思绪止不住地飞入回忆。

回忆里他看不清母亲的脸,只有一声声冷冷的“重新写”,只有一次次被荆棘条抽打。

那时他不理解为何别人母子之间都是欢笑,而他们之间就像隔着一条冷冰冰的长河,疏离冷淡,甚至连斥责都是没有感情的语气。

说来也是讽刺,他的父亲,极其钻研为官敛权之道;他的母亲,却日日诵读民策,忧心民生疾苦。

她生性高傲,却要为了家族联姻嫁给不喜欢的人,被迫困在死气沉沉的四方天地之中。

只能看着姬妾争风吃醋,没有自由,信仰被扑灭的人,哪来的温情再给他呢。

许是遗传了她,他自小也是个冷淡的性子,打罚责骂与他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那时想着反正也死不了,那就随她怎么舒服怎么来吧,所以后来如何受伤,他也察觉不到什么是疼了。

她那么聪慧的人,从未将那些姬妾的手段放在眼中,最后却困死于自己心里的郁结。

那年冬天,鹅毛一样的大雪将外面世界笼罩的一片白,她在闭目前的最后一刻都在问幽州棉被的捐赠情况。

连他一眼都未多看,众人都在低声呜咽,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是随意抬手擦掉了莫名掉下的一滴泪珠。

从未得到过她一丝的怜爱,他除了日日夜夜读书写字,练习棋画让她满意外,又该怎么去回报她那份生育的恩情呢。

思绪流转不过片刻,谢筠敛眼淡淡回道:“如果说是教导的话,那她的确很优秀。”

语气清冷没有一丝感情,宋嘉欢闻言看向他淡漠的眼睛,恍然间好像又变成外面那个温和疏离的谢筠,看不清心中所想。

心知大概人人都有不可触碰的禁忌,遂而也没追问下去。

将碗里最后一块雕花蜜煎咽了下去,她偏头好奇地问道:“那如果谢筠不当官,会做什么呢?”

似是没想到她的话题转移的如此突然,谢筠拂袖的手顿了顿。

暖黄烛光为他清隽的面容好像镀了层光,微风吹动他额前的发丝,风光霁月。

他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谢筠从未想过。”

因为他从出生开始,便做不得自己。

如何为官,如何盘旋于计谋之上……这些已经深深地刻进了他骨子里。

谁知宋嘉欢却往前顷身,认真地看着他道:“若是不为官,谢筠该是一个受人欢迎的教书先生。”

见谢筠不解地轻轻拧眉看着她,她掰了掰手指,“你看你学识过人,为人温和知礼,长得又好看,估计到时十里八乡的人都挤破头来学呢。”

少女睫毛弯弯,看着他时亮晶晶的,因着嘴唇有伤,只能动作微小的说话。

从侧面看过去,俨然像是对着亲密之人在说什么悄悄话一般。

手指掠过袖里的玉罐,谢筠浅笑几声,微沉着声音,尾词带着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