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3)

乌狄被拽住腿脚,反而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豆大的红眼睛眨了眨,鸟脸喜笑颜开:“你想通了?你终于想通了?”

褚辛掀开被子更衣,乌狄跟在他身边,殷勤地给他叼腰封和木簪:“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年纪轻轻就能用出摄魂术,你不是普通半妖,是大妖的后裔对不对?”

它越问越兴奋,忘了眼前这个人前一晚还在书库里翻找毒药有关的书籍,脑子里恐怕有千百个可怕的主意。

“你今年多大?褪羽几次了?为何父母不在身边?怎么被那个奸商搞到手里的?”

褚辛脸色越来越阴沉:“再问这些废话,我保证你会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褚辛捏着乌狄的脖子,把它往门口一摔。

木门吱呀开了,乌狄哀嚎一声。

他顺脚把乌狄踢了出去:“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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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鳞覆瓦,枯枝老树。

没有盎然绿意,没有任何生机。入夜的陶家村灯光寥落,风里吹着的都是干燥带腥的泥土气息。

褚辛步伐轻盈,绕过亮着灯的平房,停在村角的平房前。

乌狄用气声说:“就是这里。”飞上了屋顶。

褚辛随它一跃,竟轻松跃上屋檐,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掀开屋顶角落的一片瓦,微黄的灯光倾泻而出。

随后是一道刺耳的鞭笞声,和女孩的闷哼。

以及一个苍老的声音。

“陶春,别以为换了名字,就能够改命。你瞧瞧你,这么多年了,一点神仙的样子都没长出来,我都替你丢人。”

春桃被捆在房柱上,粉色布裙已经渗出血来,乱发下是肿胀发红的眼。

她嗫嚅道:“丢人?三十六年了,是条狗都学会听人话了,你竟然还是学不会人的德行……丢人的到底是谁。”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猛呵一声,往老叟脸上吐痰:“呸!什么村中有难,什么有苦难言,丁耀德,你根本就是借机报仇!”

丁耀德难以置信地摸着脸上的唾沫,眼中燃起怒火:“那女人竟还说你是病号,我看你挺有精神。给我打,狠狠地打!”

一名老妪被绑在房中另一头,挣扎着跌倒在地上,闻言嚎啕大哭:“停手吧,别打了,求你别打春儿,要打就打我。”

丁耀德理也不理,一道道鞭子落了下去:“满嘴六殿下、六殿下,就是因为你的六殿下,我们给山神大人的供奉断了三十六年!

“整整三十六年,粮食的收成一年比一年差!你呢,你在青霄山享福,当神仙!你一个根本长不出灵根的废物,凭什么?!”

春桃怒吼:“那根本不是山神,是异兽,是邪祟!你供奉异兽,戕害无辜,本就该受罚!”

啪——

丁耀德给了春桃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已经听不进任何话,怒喝:“你竟还好意思顶嘴,当年若不是你引了那个贱人过来,青霄山的人根本不会插手,村里的壮丁和女人更不会走,我们也不至于到这个境地。”

他打累了,把鞭子交给旁人,抖着腿看春桃继续挨鞭子,笑道:“不过,这次你亲自把那个贱人带到山神大人身边,也是将功补过。

“春啊,明天阵法启动,那贱人一死,你就不仅是南山境的英雄,也是我们陶家村的大英雄,哈哈哈!”

春桃原本含怒的脸色瞬间苍白,瞳孔涣散,终于有了绝望之色:“你们要做什么……”

丁耀德临走前高声笑着踢了春桃一脚,带着人离开了,栓上了房门,落了三道锁。

留春桃在房里挣扎着,红肿的眼睛不断流泪。

过了许久,春桃无力地跌靠在房柱上,喃喃:“都怪我,都怪我……”

老妪低声哀泣:“为什么要回来,我不是让你不要回来吗?你都已经到青霄山了,这些凡尘俗事,忘了不好吗?”

春桃蜷着腿,缩成小小一个。

她看着自己手背的皮肤,这么平整,这么年轻,和离开时一模一样,而她的母亲从满头乌发变成鹤发鸡皮。

她恨自己要做那个怪梦,恨自己一时冲动做了错误的决定。

但她的感情和留恋,非自己所能控制。

春桃把头靠在膝盖上,像儿时一样。

“娘,我这些年时常梦见你在河边浣衣,在灯下织布,被那个男人打骂,而我有时候躲在衣柜里,有时候缩在棉被里头。

“也记得你告诉我躲得远些,保护我不挨打,甚至连他拖我出去当贡品那日你是如何哭喊,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娘,我走了,你还在这里。你走不掉,我也忘不掉。”

人可以爬上仙山,修炼灵根,随风去任何地方,可回忆不能。它就种在心里,像一根沉默的刺,会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刻给你短暂的刺痛。

尘缘难断之处,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