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司(1 / 2)

堂上十分肃然,县衙的大门处却吵吵闹闹,低低絮语看热闹的百姓挤在一团,都等着瞧这桩人口失踪的大案要如何判。

“肃静!”郑崇瞪着眼睛喊道,又示意捕快们维持秩序,不教这些民众们坏了规矩。

那妇人哀哀切切地哭诉道:“我家小儿子说,牛大郎早前便背着家中仅存的破烂被褥,往临州府城去了,逢人便说是要去投奔学院,叫大伙儿擎等着看他出人头地哩。

谁能想到这人竟是个坏心眼子狗贼人,定然是拐带了我家金花之后才走的!哎唷喂~~我可怜的金花啊~~还请大老爷为民妇做主,捉了那牛大郎呐!”

妇人拍打着大腿,见大老爷也并无传说中那么吓人,一时间胆子便大了起来,哭嚎的嗓门也愈发地放开了。

顿时间又是常念又是做打的,堂下活脱脱便成了她表演的戏台子,惹得围观的民众们纷纷踮起脚尖卯着眼儿瞧。

她那汉子从外表看上去,便是个老实人,黑黝黝的面庞上满是无措,讷讷不敢作声,只用力搀扶着自家老婆子,防止她东倒西歪地跌倒在地。

郑崇看着堂下的妇人,实在嫌她聒噪了,板着脸拍了下桌子,威严着说道:“安静些,将本衙当什么地方了!”

那妇人的哭嚎被这声拍桌子的巨响惹得戛然而止,未嚎完的话也卡在了嗓子眼,上不上下不下的,情急之间,她竟瞪着眼睛一下又一下的打起嗝来。

赵婉垂着眸子去看那妇人,心中充满疑惑。这人雷声大雨点小,瞧着哭得很伤心的模样,她旁观半晌,却是真没从那接连不断的眼泪中品出点真心实意来。

她那女儿,真就是被人牛大郎给拐带出去了?

当然,此事决不是依着妇人所言那般,乃学院撺掇的,这人口口声声都是学院的问题,真将她好好的学院当成什么土匪窝了?

她偏过头不再看堂下之人,转而盯着郑知县。她倒要看看,这郑崇究竟要如何了结此案。

郑崇感受着无数道视线都落在了自己身上,不仅有在门外围观的百姓、堂下的苦主,更有旁边端坐的两尊大佛。

他只感觉后背的汗就没停过,心头惴惴不安,这要是处理不好此事,他这县官可也就做到头了。如此一想,他反倒是生出了一往无前的勇气来。

只见他狠狠一拍惊堂木,提高了声调说道:“那妇人,如今都是你的一家之言,难免偏颇。本官已着人去将本县的招生之人带了过来,且听听人家是如何个说法!”

那对夫妇被先后拍了两下桌子,此时也回过神来,不敢再放肆,喏喏地埋着头,只来来回回地唠叨着请大老爷做主。

很快被派往雀县招生之人便挤过看热闹的人群,来到了堂前。这人乃云府外院的管事,见着主母在,当下便先朝着侯夫人、大夫人行了礼,然后才恭谨地朝县官行礼。

郑崇亦知晓这是侯府中人,平素里他们这些小官要去拜见高官达贵们,都还得小心翼翼地打点这些人呢。

如今见人立在堂前,也不惊不忙,俨然一副见惯了官府中人的模样,他问起话来,语气便不由自主地和缓起来。

招生管事瞥一眼那夫妇,朝上头拱拱手,淡然道:“请大人明察,咱们医护学院,乃受总督之命而建,由总督夫人筹办,顾念的是临州的贫寒子弟,兴盛的是临州的学风,怎可能是那种拐带人口、违反大衍律令之地。”

在外头,云府众人倒不太称自家主人为小侯爷、侯夫人,而是以临州、御沙关总督之名相称,以期震慑住这些被歪曲事实之言蛊惑住的人。

郑崇岂会不知学院的来头,来雀县招生之时,他可也增派了不少能吏四处宣讲呢!此时被招生管事这么一说,也不由得讪讪地点头应是。

“适才小的也听了这位婶子之言,那牛大郎早前便向招生处报备并领着报到的牌子赶往了府城,咱们学院进学生,乃是一个牌子绑定一人的,他绝不可能领着旁人去到学院。大人若不信,尽可派人调查一二。”招生管事垂着眼睛笃定道。

“你既说绝不是牛大郎拐了我女儿,那我女儿哪里去了?!她那么个听话的女娘,还能自己消失了不成?我看必定是你们学院干了不可见人的勾当!”

招生管事照实解释着,那妇人却是不信,龇牙咧嘴地甩开搀扶她的丈夫,张牙舞爪地便要去揪管事。

管事嘴角微微抽搐了下,不着痕迹地转换了个方向,嫌弃地避开了这蛮横的妇人。他们云府的下人,个个的身上都有些本事,岂会轻易被一介愚妇近了身。

那日这妇人可是趾高气昂地从报名处,将那金花小女娘给扯了回去的,那用最难听之话教训着女儿甚至扇了人不少耳光的,可与今日这顶着一副爱女心切模样的,是同一人。

只这会子这牵念女儿的样子,着实没有她打骂女儿的样子要来得真切。

只不过这与此案无甚关系,管事也不好当众将之说了出来。他心中只为那女娘感到可惜,生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