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1 / 2)

与川罗的贸易事关重大,次日云舒便带着赵婉与高老将军长谈了一番。

“此事还需谨慎,一则,我们熟悉高兹,却并不熟悉高兹以北的川罗,那是个颇有些神秘的国家,老夫在边关戎马一生,也未与其打过甚么交道。”

高老将军经了这一阵的休养,加上肩上的担子终于挪开了,身体状态已然好了许多,他惯常紧皱着花白的眉,对此事颇有些忧虑。

“我省得,只不过我们不能因为不熟悉那地方,便不肯走下这一步。为了大衍,为了云家军的存亡,为了战士们,我们都应当去尝试一番。”云舒默了一瞬,说道。

他知晓高老将军并非一听着这事儿便心存反对之心,他只不过是,害怕云家军的好手折损在非战之地罢了。

“二则,”高老将军点点头,继续道,“此事若上报于朝廷,恐难实施。”

此问题云舒早已想好,他放松地往身后的椅背一靠,勾着唇角邪邪道:“谁说咱们要上报朝廷了,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文官们,哪知咱们的艰难。虽然我们是以大衍的名义去与川罗周旋,但,钱与铁,是定然要进入我云家军的袋子中的。”

“此事我是定要做成的,到时候那时候那些将领们,哪个敢给我捅到元京了……哼。”

未竟的话说得狠戾,令端方了很有一阵的云舒恢复了一丝纨绔之气。他是个说话算话的,若有不长眼的人敢捅娄子,他定然是有的是法子整治的。

高老将军沉思一阵,对此事默认了下来。他将目光转移到赵婉身上,沉着嗓子道:“不知王小先生对此事有何想法?”

他的眼珠子浑浊泛黄,额头更是沟壑深深,瞧着着实是个年迈的老翁了。可赵婉被那眼睛注视,却感受到了其中的锐利与清明,这让她心中一紧,唯恐被看出来自己非是男儿身。

高老将军倒不是险些看穿赵婉的真实身份,他到现在其实也未与这位云舒身边的幕僚会过几次面,只是在养病期间,也听闻了不少关于两人的流言,他倒是相信这幕僚是有真才实学的,才华十分之高,这从此前的种种奇策当中便可看出来。

光是这几日几个阵法,便绝妙不已,他这个老将,也只知默守陈规,遵循前人思想,却是未曾想过这些创新之举。若真比较起来,只怕云家军从上至下,在这方面都要自行惭愧、自叹弗如了。

只是,他确实对这两人的关系心存犹疑,云舒从前便不是个君子,如今以年少之姿掌州府大权,若这幕僚心怀不轨,恐容易坏事。

好在高老将军如此看过去,便发现这王昭眉眼清正,虽是拘谨了些,却不像是什么易背主之人。想到这计策又是这年轻人想出来的,询问的语气中便夹杂了丝欣赏。

“回老将军,晚辈不才,现下只能提出些亟待解决之问题。既能定下与川罗交易的大计,剩下的,便是如何去解决此事上将遇到的困难了。”赵婉平缓了下心神,尽力冷静地说道。

“首先,是人的问题。此计划应叫哪些人知情,又如何保证消息不走漏至朝廷,然后需挑选什么本领之人去摸这一趟河里的石头,乃第一要注重之事。”她仔细地梳理着自己脑海中的想法,侃侃而谈道。

“其次,乃策略的问题。此行去川罗,走何线路,找甚么可靠的向导,语言不通该如何解决?这是能顺利到达川罗并进入那地儿的关键所在,必须仔细对待。”

高老将军点头,这位小先生,着实是谦虚了,她此番问题一经提出,实质上便已经是在指导此事的行进方向了。他眼中的锐利又消散了些,竟透出一丝和蔼来。

赵婉却是未发觉这点变化,她的思绪愈发的清晰,说话之间,也不再拘谨。

“第三,则是交易的货物,此乃重中之重。以何价购入?损耗几何?何价易出?都是十分重要的问题。”她粲然一笑,“总不能咱们辛辛苦苦耗费人力物力的,最后却未赚得想要之物吧?”

云舒本在十分认真地听她说话,被她这贸贸然地一笑,给引得忽地放空了起来。

“咳咳……”高老将军掩唇微咳,拉回了云舒的思绪。

他统军多年,向来观察力十足,岂能看不出云舒适才那一刻的失神,暗道了一声“作孽”,也不好直言,心下却已是认定了两人的关系不仅仅只是主从。

罢了。高老将军暗暗摇了摇头,年轻人之事,他又能掺和什么,只能盯着云舒小子,不让他被殊色所迷,坚守为总督的心性了。

赵婉不查这点小官司,依旧条理分明地将诸多困难给点了出来。

末了,她将心中所想全然掏出来后,一盏凉得正正好的茶便被递到了自己面前。

赵婉习惯了云舒这微小而存在感十足的照顾,当下也未多想,便直接接过了那茶水一饮而尽。犹未解渴,她不客气地将茶杯递还给云舒,示意他重新倒一杯。

云舒施施然地接了杯子,理所当然地遵从自家娘子的吩咐,又倒了茶递给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