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罗(2 / 2)

轻轻在他掌心处点了点。

“哦?娘子请细说,那川罗我确实了解甚少。”云舒被她那“指点”给弄得掌心痒痒的,连心中也萌发出一丝勾人的痒意。

赵婉点过他手掌之后,便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指着川罗所在之地说道:“你不熟悉此国家,也是因为这川罗向来封闭得紧,他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因着手中有好武器,高兹又从来将目光盯着南面的大衍,倒是很少为人所知。”

“既这川罗是如此态度,我们要与之交易,还需想些办法了。”云舒手中空空,颇有些怅然,但很快他便跟上了赵婉的思路,低下头思忖起来。

他如有所悟道:“因此,娘子此前说要以官方的名义去办这件事情,原因便在这里了。”

“他们有铁,咱们有茶,亦不缺盐,且并无甚占便宜的心思,想必这交易,是做得的。”

赵婉点头:“是这个理儿。不要与高兹碰面,宁可走远些,像去薛栏国一般,从边上绕过去,时间虽然花得长些,但稳妥。”

“王先生说得很在理。”云舒调皮道。

他热切地看着赵婉,眸中的赞赏是遮也遮不住的浓烈。

他必须承认,若是仅靠自己,他绝对想不到这些层面上。他习惯于在自己的认知范围内思考问题,却很难意识到,有时候跳开这个圈子,从更广阔的层面上却思考,是会产生意外之喜的。

在这个上面,赵婉堪当他老师。

换作旁的男人,恐怕在得知自己妻子的头脑比自己要强上许多的时候,不会那么高兴。但云舒不同,他对此与有荣焉。

“咱们做这交易,也不仅仅是为了弄到那些铁来打兵器。”赵婉喝了口茶,继续道,“川罗虽水草丰、牛羊足,但对于精美之器,却是缺乏得很。咱们大衍的瓷器、锦缎,都可拿去做些交易,他们的马,据说便极为上等。”

“是极!”云舒赞道。

两人就此对外贸易进行了深入的交流,直到云前小声前来提醒,时候也不早,才意犹未尽地结束话题,匆匆各自洗漱入睡。

夜已十分深,整个边军营哪怕是住了如此多的人口,亦无甚人声。概因白日里这些兵丁们训练得很了,晚上吃饱喝足后,便迫不及待地沾床就睡。

搁从前,总有些混不吝的兵油子大半夜的不睡觉,躲过巡查的人,背地里吹牛赌博说荤话,如今这些人哪还有玩乐心思,光是层出不穷的训练方式,便能让他们每日都精疲力竭了。

赵婉下午睡了个饱,经了这一场头脑风暴后,却是大脑兴奋,难以入睡了。

她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计划,一时之间,真觉得这天地广大,简直任她施为了。豪情的升起有时候就是这一下的事情,赵婉越是兴奋便越是睡不着,最后她所幸从床上起来,拉开门去了营房门口。

不知名的虫子在各处角落中嘶鸣,赵婉与云舒的营房周遭的其他营房都离得有一点小距离,此时全部都熄了烛火,只有远处时不时闪现的举着火把的巡逻队伍,尤在兢兢业业地巡查。

这是一个清朗的夜,广袤无垠的黑暗,更衬得天空中的星子是多么明亮。

赵婉倚着门仰头,看着这不知究竟是哪个时空的夜空,方才的豪情倒是冷却了些,一丝淡淡的怅然却借着这豪情消减的缝隙,幽幽地攀绕了上来。

刚来到这个世界之初,她尚常常思念着从前在现代的日子,思念她的实验基地,思念她种下的实验株。

可很快,因着继母的暗地为难,她便不得不将那些心思都掩在心底,打起精神去应付那难缠的后宅家事。

更后来,她在云府与云舒对视一眼,各自都抱着利用的心思,仓促结合成了一对夫妻,这些念想,便更是很少出现了。

可今夜无边静谧,天上明月高悬,是个思乡的好日子。

“月光光,照地堂……”

极轻极轻的声音在营房门口响起,她清脆而惆怅地哼着许久以前的一首老歌。

“故乡的花,开满墙,春花秋月四时香;故乡的水,通三江,长帆远影向何方……”

“故乡香,亲人远;梦中回,夜未央……”

两颊蓦地一凉,赵婉抬手轻触,却是两行清泪,顺着她与“前世”无甚差别的脸蛋轻轻滑落。

无人瞧见,不远处另一间营房的门口,悄然伫立了一道松柏一般的修长身影,那身影望着正带着无限愁绪、唱着他从未听过的曲调的人儿,双目中满是怜惜。

“月光光,照地堂……”

她的故乡,究竟,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