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其东门(1 / 2)

小眉思索着,小姐真是奇怪,自那日从彭城回来,小姐便总是这样坐在窗前神思恍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眉绕到了魏纾身后:“小姐?”

“你是何时来到我身边的?”魏纾的声音平添几分羞恼。

小眉大呼冤枉,“我一直在小姐身旁啊,哦,小眉知道了,小姐现在啊是心中有人眼前再无旁人了!”

心中有人,是什么人

这一问,便又想起那天彭城郊外,碧草连天,青枝如丝,赢驷拉着她的手不许她走,圆圆的大眼睛里尚存少年的可爱稚气。

魏纾两颊生晕,艳丽得像是借去了近旁木芙蓉的颜色贴在了她腮上,声音又低又柔,甜得好似碗中化不开的蜜水:“你放开呀。”

他人高,生得是一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样子,说起话来却出乎意料得太粘人了些,絮絮叨叨得和她说话,一说话起来就没完没了。

说秦国,说魏国,说他一路见闻,总之说到夕阳西下,倦鸟都要归巢了还意犹未尽,直到两个人的掌心都是汗津津地沁出细汗还舍不得松开。

犹豫再三,魏纾粉面含春,眉梢眼角都流露出温柔腼腆:“我要回去了。”

赢驷撑着一口气要她给一句实话:“好纾儿,你应不应我”

你应不应我?

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年轻的秦王甫出函谷关就遇到了鲜艳明媚让他魂牵梦萦的姑娘,一颗雄才大略的心里第一次装进以前不屑一顾的儿女情长。

赢驷心愿,他的身边能有这样智慧而美好的姑娘做他的妻子,大秦的王后。

你应不应我?

我,我……

话就在口边,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小姐?”

魏纾回魂似得一怔,手一松,方才握在掌心的燕型玉佩就要坠地,小眉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又返回给魏纾。

小眉好意附在魏纾耳边提醒,悄声道:“小姐,心中有人,手中也要握好呀。”

魏纾一朝被戳中心事,立即就要掩饰,洁白的贝齿咬上水润的唇仰面不自觉地提声:“好你个丫头,竟敢取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们主仆亲近,嬉闹取笑是常有的,魏纾含羞带怯地就要去追逐小眉。

“小眉,我看你的胆子是越发大了,你再胡说!”

小眉仿佛知道了什么秘密一般,并不制止,只是笑着躲闪:“别,别,小姐,小眉错了,小眉错了。”

魏纾停下手,坐到铜镜前,纤纤玉指不自知地就抚上那教她失态的“罪魁祸首”。

“小姐,这玉是”

魏纾拿手去遮,欲盖弥彰罢了,这几日她日日带在身旁,小眉是早早发现了的。

“奴婢可没有掠美之意,只是好奇。小姐,这秦君的玉佩不雕龙凤,不琢虎豹,却是一只燕子。”

魏纾细细抚上玉佩的纹路,声音不疾不徐,有如春日出石清泉:“秦人先祖祭祀之神护佑之神便是燕子。据说秦人先祖于野外吞食玄鸟之卵,回家受孕生下一字,便是秦人最早的首领伯益,玄鸟就是燕子,“益”者就是燕子的名声。所以,秦人宗室所配物器,多是此型。”

秦君的贴身玉佩,怎么会到了一个少女手上呢?

魏纾唇边泛起微笑,鸦黑的睫毛在光洁如白玉的面落下一小片阴影,雪白的腮边无意垂下几绺松散的鬓发,在那绯薄的烟霞似的曦光之中显出异常深刻的美丽。

小眉还想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她的小姐那样恬静隐秘的快乐,一时竟也呆住了。

魏修的登门拜访是早在惠施意料之中的,他们二人是多年老友,此番魏修险些获罪,惠施可是出了大力气帮忙的。

魏修对惠施长长一拜:“此番遇险,多亏惠子救我。”

惠施只肯受半礼便将魏修扶起,劝道:“我说老友啊,你我之间何须如何客气。”

魏修坚持拜完:“礼不可废。”

惠施见状不再阻拦,只是语带困惑,仍有三分余悸,道:“唉!这会我真不明白,老友你为人一向小心谨慎,也不是不了解大王的性子。怎么这次偏偏在相王的要紧关头出了这样大的岔子,大王那里,可是发了好大的火。”

惠施乃魏国宰相,居高位,在内“为王为法”,在外主谋齐、魏相王。

可偏偏自己这老友却在相王一事上出了岔子,在魏王那里,惠施也有损颜面。

家丑不可外扬,何况闯下祸端的是魏修爱女,因此即便面对多年好友,魏修依旧拿出那一套对外的说辞。

魏修苦笑扶额:“秦君狡诈,列国闻名。”他摇头作苦恼的样子,额头上挤出一道很深的皱纹,“又有那徐执小儿自恃大王信任,骄蛮轻纵,一意孤行,又何曾将我这老匹夫放在眼中?”

秦王恶名虎狼之君已列国皆知,他既已经离开魏国境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