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襄回到边关的第一个月，此时距离颜府被关入大牢，后抄斩已过去许久。

久违的她做了个梦，梦里尽是些她在各个时间段的过去。

…………

“乖小姐啊，世人以小脚为美，尤其是如金莲般大小，又软又小的那种，忍忍，忍忍就好，我这是为了你好。”

迷迷糊糊间，纪襄看到一个老婆子嘀嘀咕咕着说着话，握着块块碎瓷瓦和一长条绸缎，就这么拉着她的脚往外拖去。

她的手指甲翻了盖，疼的鲜血流出，纪襄却依旧死命的拽着床角，双脚不停的踢蹬着，内心中涌上的惊惧和恐慌令她近乎于有些无措。

她仿佛忘记了自己是在梦境中，只记得那阵死命反抗的劲儿。

“大胆，主家待你不薄，你居然敢这样对待小姐！”

慌乱间，有人的呵斥声响起，纪襄被猛的一下丢在了地上，与此同时，那老婆子吓得将碎瓷片掉落下来，划过纪襄的小腿，鲜血直流。

“我……我只是看老爷和夫人都不管小姐，要知道现在京城以小脚为美，大部分男子都喜欢娇小玲珑的三寸金莲，而小姐却没有缠足，将来定会被夫家嘲笑的。”

那老婆子瑟诺的说着话，缩着背颔首低眉。

“这……”

见来人明显有些犹豫了，那老婆子眼睛一亮，便斩钉截铁的说道：“正因为主家待我不薄，所以我才甘愿当这个恶人，况且现在小姐还什么都不懂，但一旦到了将来定会感激我的。”

眼看着梦中那看不清五官的人心动了，幼年的纪襄本能的察觉到了不对，她正想咬着牙爬起来，猛的发现自己已经控制不住了身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几人想要把她绑起来，而她自己正在忍着巨疼，踉踉跄跄的跑着，边跑边喊着娘亲。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梦中的白氏出现了，她先是厉声的呵斥，再是怀抱着纪襄一脸心疼的安慰着。

“夫人！参见夫人！”

那边的二人做贼心虚，紧张的手开始不住发抖。

“回夫人的话，我们在给小姐缠足。”

那边的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老婆子规规矩矩的行礼，随后哆哆嗦嗦着回答道。

“我的女儿用得着你们做主？来人，给我把她们打三十大板，发卖出去。”

哪怕是二人磕头求饶，白氏依旧无动于衷只看着怀中的纪襄不住抹泪，她温温柔柔的对着纪襄说道，“不要怕，没事的，我们不缠足，大不了家里养你一辈子。”

纪襄有些惊讶，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白氏发飙，虽然是在梦里。

只不过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是日有所思吗？

纪襄百思不得其解，再一抬头，就看见那小时候的自己越飘越远。

时间缓缓倒退，来到了五岁之久。

梦境总是没有规矩可言，这次的是她与颜景的初遇，她蹲在荷塘边上，听着母亲与一人的言语。

“反正我们两家这般亲密，不如结亲如何？”

“也要看阿襄吧，那孩子从小就鬼精灵的，我们家长做不了主。”

那头是两个人在聊天，纪襄蹲在假山附近，用手支棱起耳朵。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家伙敢打我的主意！”

纪襄看着这个时期的自己一乐，因为她对这个有印象，当年的所思所想是反正古代都得嫁人，不如蹭现在还小，自己调教一个出来。

幼年纪襄鬼鬼祟祟的探头张望，终于在湖边看见一个小少年。

少年看上去很瘦弱，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湖里的鱼，就连身后爬上岸了一只大鹅也不知道。

“嘎嘎嘎嘎！”

大鹅猛不丁的站在幼年颜景的后面，嘎嘎怪叫，吓的他一瞬间跌落到湖里。

“卧槽！”

一看到大鹅闯了祸，还刷的一下受惊飞走了，而在自家客人被吓落了水……

纪襄从假山后跳了出来，再一看母亲和那个不认识的人早早离去，去的方向还是会客厅，此地已无人关注，她便咬了咬牙，一跺脚跳入湖中，把人拉了出来。

“你是神仙妹妹吗？”

幼年颜景看上去傻乎乎的，他呛水着咳嗽两声，被救上来有些手足无措，“对……对不起，我有些不惊吓，你别生气。”

“噗。”纪襄看着他这样软软的性格噗嗤一笑，恶作剧的摸摸他的头，“阿嚏，乖，我可不是少年什么神仙妹妹，要叫我姐姐，虽然我外表看似小孩，其实我是这片湖的河神，最爱吃你这样的小孩儿，一口一口啊呜吃掉。”

“哈哈哈哈哈。”

纪襄说着说着有点说不下去了，自己突然笑了起来。

“好的姐姐。”

颜景懵懵懂懂的应着，直逗的纪襄乐不可支，她拉住对方的手道：“走，姐带你先去换身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