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笑毕,沈墨低声对李响说:“先生年几何?”

声调柔和,又是这般的娇娇俏俏。沈墨的脸蛋离得很近,李响都能闻到沈墨身上淡淡的香味。这对于一个从未接近过女色的小书生来说,真可为骇事一件。

他满脸通红,叹了口气,乏力地说道:“小生今年二十有一。”

沈墨瞧着这副近乎女性的相貌,又观他脸上带着局促不安的窘迫,并不觉得可笑。男性之美,多被认为须带些雄壮之慨,需力如牛、气如虹,这些反而使沈墨望而生畏。

“敢问先生何名?”问话的声调是那么的和煦,使李响沉醉其中而迷茫不自知。

“夫人,小生姓李,单名响。这名字原是家父望吾之名声能够响彻这桃源小镇,遂取了这名字。家父读书不多,大字并不识多少,饶是这名字也是挑灯夜战下得来的。”

话落,李响开始细细地端详起沈墨来:浑然一体的风韵,不求风韵而风韵自现,是多么的美焕绝伦。他看着那双白皙无暇的手,蓦地,想要牵起她的手并亲吻它。这大胆的想法吓到了他,使得他的脸色逐渐由红润变为苍白。

“那双手的触感定是柔若无骨的,没有因为干粗活所留下的成年老茧。”李响心里暗暗道。

“原是这来头,妾身突闻先生之名,只觉铿锵有力,似如牧民之歌声响彻云霄,又似如兵勇将猛高歌猛进,何等的响亮。”

沈墨的这番话,使他心生好感。先前,把酒言欢之际,李响的同窗好友们多是拿他的名字打趣。认为李响的名字是粗俗之流,不是那高雅之名。友人们哈哈大笑:“李响,李响,只闻其名,像是那铁打店的铸工师傅,枉费了这如画的外貌和满腹经纶的学识。”

“夫人是取笑小生了,小生之名难登大雅之堂。”李响自嘲道。

“先生切勿如此这般。妾身最为敬重的便是读书人,读书识画,远比那女红刺绣来的有意思。妾身略读过诗经,为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而醉。”沈墨那双动人的眼里,开始释放出无以言表的激动和喜悦。

李响将这份喜悦尽收眼底,并将它放在心尖儿上细细地舔舐:“原来这世间竟有与我相同之人,渴求知识。真可谓是大千世界,都在那黄金书里。”

李响痴痴地道:“日后,夫人若是想习书作画,便可来找小生,小生愿奉陪于案前。”

“先生,男女有别,不可单独处于一室。”沈墨似有幽怨藏于话中。

这番话如一泼冷水浇的李响浑身颤栗,他默不作声了起来。

恰巧此时,季荀礼派小厮来请沈墨,似是有急事要与沈墨商量。

沈墨瞧着李响木讷的神情,便知刚才那番话伤到了他的心,但别无他法,她只是匆匆随着小厮往季荀礼的书房走去。

适才一直闷不吭声的宋磊,打眼瞧着这事儿,突然不明不白地说:“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想想天鹅愿不愿意来这池子与癞蛤蟆共存。”说罢,宋磊见李响还是毫无反应,怒气升起,粗声喊道:“先生,小的须带您去您的住处。稍后您安置好随身行李后,小的带您去见老爷。”

李响才回过神,原来沈墨走了。他不知为何,微微感到失落,满心满眼都是那张脸,那双手。

“宋管事,吾已明了,请携吾去。”随后,李响默默跟着宋磊往住处去。

过了中堂,便是东西两厢房。

“东厢房包含了老爷的书房、卧室以及少爷们的卧室,西厢房则是包含夫人的卧室和画室。两厢房后,便是后院,我们这些下人都住在那儿。若是用膳,老爷夫人和少爷们多是在中堂一起用膳;下人们便是在厨房灶台旁支个小桌子吃饭。”

说话间,正好到了李响的住处。这是一间方方正正的小屋子,朝里望去有一张雕花木床。木床的左侧放着一张案几,右侧则是放着一个盥洗架。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整间屋子非常的朴素简单。

李响进了屋,只是粗粗地扫视一眼,随即便放下贴身行李,同宋磊往书房去。

“老爷,小的领李先生来了。”宋磊站书房门口字正腔圆道。

季荀礼听到宋管事的说话声音,便从书房走出来。他拿出那种庄严与和蔼相兼的口吻,对李响说:“没见我那俩犬子前,我有话要与先生谈。”

他把李响让进书房,叫底下的小厮端茶倒水来。茶碗置于案台上,季荀礼才姗姗入座。

李响原以为会在书房见到沈墨,可惜沈墨并不在这儿。他心里默默念叨:“夫人可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正想入非非间,耳边响起季荀礼的声音:“听一些乡民说,你学富五车、年轻有为。在府里,先生大可放心,大家都会尊重你。倒是你的那些亲戚好友,包括你的父亲和兄长,希望你不要再见,因为他们的谈吐举止是如此的粗俗不堪,会对我的孩子产生不好的影响。至于月例,则是会于月底发放于你。你要保证,这笔钱,一个子儿都不能给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