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城(3)(1 / 2)

叶竹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如画般俊美的男子。

她感觉有什么地方碎了一角,好像再不呼吸,就要窒息晕厥。

羞涩的绯红悄悄爬上了她的脸颊,好在这月光柔和,照得她不至于满脸通红。

“公子,怎么会……”

爱上她呢?

她又怎么,值得林溪亭这样一个,芝兰玉树的人来爱?

叶竹抿紧嘴唇,缓缓垂下眼帘。

林溪亭唯恐她被自己的冲动吓到,刚要靠近,就见一滴晶莹剔透的清泪,从叶竹的眼睑滑过脸颊。

“是我不对,我不该如此唐突。”林溪亭慌了,他双手举起,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不停地道歉。

听到这句话的叶竹只是忍不住垂泪。

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掉下来,落在手上,在虫鸣嘈杂的夜里,都仿佛是一道极其响亮的声音。

“我,我只是……”叶竹用手背抹泪,擦得手背衣袖,皆是湿漉漉的,“只是一时缓不过劲。”

她梨花带雨的半低着脑袋,没去看林溪亭,视线一直停在自己湿润的双手上,“公子怎么会喜欢我?我这样一个,一个奴婢,无才无德,还是贱籍……”

以前也有人说过喜欢她,他们往往是府中的小厮、路过的屠户、街边的走贩,也有身份富贵的,便是有些钱财的商贾,均是见过她一面就迫不及待找来林府的。

叶竹年少时不知事,大太太也想借着她换些人情金银,和那些男人讲过几句话。

好在沈姨母一直关照着她,死死咬着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没让太太轻易将她嫁出去。

但叶竹还是记住了那些人的眼神,他们每个人的眼神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叫人害怕,只消看一眼,就遍体生寒。

林溪亭是她见过的第一个不太一样的男人。

那日雨中初见,林溪亭眼底虽然有惊艳,却没有占有,后来,他救自己于危难之中,即便意外看到她裸.露的背,也不曾冒犯过她,更不要提,他们这些时日的相处。

叶竹隐约能感觉到林溪亭对她的心意。

可一个是奴婢,一个是林府的嫡少爷,林溪亭更是当今新科状元,圣上御赐翰林,身份之差,有如云泥之别。

她以为,只要不说破,林溪亭就永远不会开口。

“是贱籍又怎样?”林溪亭直直盯着叶竹,“难道你是贱籍,就不是叶竹了吗?不论是你府中的奴婢,还是贵族家的女儿,我只喜欢你这个人,与你是什么籍毫无关系。”

“怎么没关系!”叶竹反驳,对上林溪亭专注的眼神,“我是奴婢,奴婢!你是公子,是少爷,你该喜欢那些豪门贵女,娶的也该是那样的人,不是我。”

叶竹口不择言,一瞬间心变得冰凉彻骨,她站起身来,冲到自己和林兰的居所门口,“我,我不会做妾的。”

是了,林溪亭是喜欢她,又不是想娶她,也许只是想把她纳入房中而已。

这事情,别人想过,林溪尧也想过,只不过没成功罢了。

叶竹想起自己幼时,母亲难产而亡,父亲扶正了受宠的妾室姨娘,她就从没吃过一顿饱饭,五六岁的年纪,就不得不煮饭洗碗,挑水洗衣,六岁那年父亲贪污事发,她没入贱籍,多亏沈姨母暗中帮忙,才进了林府。

她幼时就被姨娘磋磨,怎么可能让自己去当妾室。

“怎么会!”林溪亭走到叶竹面前,“我真心恋慕你,绝不会让你为妾。”

林溪亭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抱拳,躬身道:“我只愿,有朝一日,你若心仪与我,我便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将你堂堂正正的娶进门。”

林溪亭并不知道叶竹的想法是什么。

在他眼里,叶竹总是避着他,把自己规在了一个莫名的圈子里,好像只要迈出一步,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他一直控制着自己,就怕给叶竹带来烦恼。

可今日的月光太美,让他忘了过往的克制。

林溪亭抬起头,只见叶竹双眼通红,眸中含泪地望着自己,“你,还好吗?”

叶竹转头没去看林溪亭,“公子还是回去吧,今晚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她一手放在门上,轻轻推了门进去。

林溪亭没有跟进去,他知道里面有林兰,隔壁还有二老太太,她们若是知道自己这一厢情愿,怕是会把叶竹严严实实地藏起来。

可他还是无法放弃叶竹。

小屋里燃起微弱的烛火,叶竹睡不着,点了一支新烛坐在桌边。

桌上有布置好的画笔和宣纸,叶竹凝视那张空白的纸,眼神游移。

纸窗上倒映出男子的侧影,他就那么站着,也不出声,叶竹闭上眼,脑海中就浮现出那人的样子。

不行,她不能想。

叶竹使劲摇头,想把林溪亭从自己的脑海中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