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牛犊(1 / 2)

当年。

许思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提起时明明是混沌而模糊的过去,但同样的词从程屿年嘴里一滚,记忆就像拨开了云雾般,突然变得非常清明。

清明的...让人无地自容。

·

十岁那年,爸爸出差,妈妈生病在住院,小许思祈经常跟着提了饭盒的姨妈往医院跑。

那时她脸比现在还圆,鼻尖肉肉的,嘴巴长得小,所以显得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格外有神。由于嘴馋爱吃零食,人长得有点儿小胖,手臂更是勒得像玉藕般一截一段的。

经常被大人笑称,长得像年画娃娃般“有福气”。

而小许思祈嘴又甜,说话时眉飞色舞,夸张又不着调的,老是逗得人笑,几乎这层楼的所有人都喜欢她。

但有人是例外。

她是在住院楼后的花园认识他的。一个再漫长不过的夏日傍晚,火烧云逐渐隐没在天际,小许思祈一只手举着雪娃娃冰淇淋,另一只手攥着没折过的荧光棒,兴致勃勃地跟姨妈从医院外的便利店归来。

她手握两项“奢侈品”,高兴地鼻尖上都沁着汗珠。

妈妈在休息,姨妈让自己先玩会儿,她将打印好的单子拿上去给医生看看就回。

乖乖地应了声好,小许思祈坐在花园里的树下林荫处吃冰淇淋。

夏天炎热,尽管她小口小口地就没停过,但冰淇淋还是滴滴答答地融化在自己手里。

臭美非要穿公主裙的小许思祈没纸巾,不忍心擦在自己的身上,所以——她选择擦到别人身上。

当然,她其实有跟另一片树荫下看书的男生商量来着,只是自己重复了好几遍,对方也是一副没听见的样子。

看冰淇淋还在融化,小许思祈一急,把它移到和荧光棒一起,腾出黏黏糊糊的手拽他的衣服,“哈喽你好!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想请问下你有纸吗?”

衣着干净的男生被吵到,他皱眉,视线从书上移开,望向她黄白奶油交融的手。

“对不起啊对不起!”小许思祈松开,突然才发觉,自己这样给别人衣角处留了个脏污的印记。

老师说,一人做事一人当。

小许思祈立即撩起了自己裙子最外层的一小块白纱,作势要给他擦、衣、服。

对方身形稍顿,显然一瞬间也没料到她的举动,随即反应过来,骨瘦的手臂一伸,在她面前格挡。

他还是没说话,只是绷直的唇角出卖着他的不耐。而他的左眼更是被医用胶带贴着块正方形的纱布,几乎占据了半张脸,第一眼望去还有些狰狞。

明明皮肤白净到病态,一身整洁,是那种一看就会“带纸”的人,却偏偏话少不爱搭理人,仿佛日漫里阴郁沉默在角落蜷缩的少年。

“对不起啊对不起。”小许思祈继续道歉。

对方摇头,从裤兜里拿出一小包手帕纸,给自己擦了擦,然后将纸巾随意地就搁在旁边,再接着垂头看书。

果然是真的会带纸嘛!

小许思祈试探性地问了句:“我可以拿一张吗?”

对方轻点了下头,没看她。

小许思祈胖胖的手抠开绿色的包装,抽出一张,放在鼻尖一嗅,还是香的。

胡乱擦了擦手与裙子,纸巾连着融化的只剩木棒的冰淇淋一起被丢进垃圾桶。小许思祈忙完,一屁股坐在了那男生旁边。

闲着没事干,不如交个朋友?

按“初生社牛犊”小许思祈的逻辑——自己与他已经有了“一纸之缘”,关系可以往深度发展,比如交换个名字啥的。

“你好。”她很礼貌地开口。

对方以为她又有什么事,怕她还是直接上手的模式,所以不算情愿地抬眼。

“我叫许思祈,”她笑,漾着两个深深的酒窝。

他点头,又收回视线,看书。

小许思祈也不恼,神色有些骄傲,自顾自地解释自己的名字,“不是‘王其’的那个‘琪’,是祈祷的‘祈’哦,我妈妈说是有福气的意思,你知道吧?”

但对方连点头都没有了。

仿佛自己在对着空气讲话。

小许思祈咬了咬嘴唇,脑袋歪斜,上半身侧过,弯腰去看他书的封面。

看书看着看着后面突然长了个脑袋......任他定力再强也实在难以忽视,男生把书摊在自己腿上,皱眉,右眼疑惑地看向她。

小许思祈回身,笑道:“你这书应该很好看吧?你看得好认真啊!但是我读不懂第三个字诶,时间什么史呀?”

“我认识‘时间’的,在课本上有。然后我们班有同学姓‘史’,所以我知道第四个字是‘史’,我说的没错吧?”

“这本书讲什么的呀?好看吗?”

“......”

“你到底有什么事?”男生被她一口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