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风声(1 / 2)

真安静啊。

黑头发的萨卡兹男人再也没有力气拿起手中的刀了,我们姑且称呼他为炎客,这是他在作为雇佣兵时所使用的代号,他的身上伤痕累累,而空旷的荒野上风声呼呼掠过,一败涂地的萨卡兹刀术师觉得此时的风声吵极了,灰暗的天空一如既往,就像他那看不见的未来一样。那个男人在击败他之后,踩碎了滚落到脚下的白骨,他只是轻飘飘地瞥视了一眼无力反抗的炎客,然后离开了。

敌人临走前那个轻蔑的眼神让炎客如此恼火。

不,那也许不是轻蔑——他直接无视了他。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拄着长刀一瘸一拐,开始挖起坟坑,这是他为战死的兄弟们唯一能做的事情。极度的疼痛、被撕裂的感觉、被打折的骨头、死神的呼吸声,这些都没有磨掉炎客的意志力,反而会促使他成长为一名可怕的武者,在没有沐浴到仇人的鲜血之前,炎客心中的熊熊火焰绝对不会熄灭。

他想要活下去——这并非因为他畏惧死亡,而是他不想要接受无谓的死亡。

就这么简单。

向来高效率的雇佣兵炎客,第一次搞砸了事情,而现在,他的怒火只有在找到仇人之后才能倾泄了吧。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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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很奇妙,好像有一种力量正在治愈着他身上的伤。

炎客睁开眼睛。

不是好像,的确有人在施放源石技艺替他治疗——他可从来没见过把长剑作为施术的法杖的人,但是那光芒很耀眼。他迷迷糊糊地想到。

隐约间他好像看见了一双没什么情绪的棕黑色眼睛。

“轰——!”

这绝对是炎客所看见过的最漂亮的剑术,恍惚间他觉得那一剑割裂了晨昏。炎客表示赞赏地吹了声口哨:“很漂亮的一剑,闪灵。难怪你会叫闪灵这个代号。”穿着黑袍的女性萨卡兹保持着沉默寡言的状态,并未多说什么。炎客刚才险险地躲过了那危险的一剑。

“你不怕我真的杀死你吗?炎客?”

他动作轻巧地从一块岩石上跳了下来:“你为什么不试试呢?你是个值得倾力一战的对手。”炎客为闪灵剑中的战意而感到了一丝喜悦。

“哼。”她冷哼一声,收起自己的长剑,结束了这一次的切磋,向炎客的方向走去。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你的感染情况有些严重。”她抬起手来伸向炎客的脸,这话不假,在炎客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源石侵蚀的痕迹,带着茧子的手指擦过炎客脸上的皮肤,闪灵见到过很多这样感染情况如此严重的感染者。他们都想要活下来,但炎客与他们不一样。他一脸无所谓地拍开了闪灵的手:“这并不重要。”

“走吧!闪灵!走个一天的时间我们就能碰见卡西米尔的村庄集市了!”

人群熙熙攘攘的,很热闹。炎客在一个卖花的摊前停下了脚步。表情凶恶的萨卡兹男人吓到了库兰塔小姑娘,不,或许更多是因为炎客是个感染者——闪灵很清楚这点。他看上去很喜欢花花草草的样子。这倒是出乎了闪灵的意料。

“你不买吗?”她问。

“你有钱吗?再说也不方便带着一盆花吧。”他戏谑道。

“龙门币的话我身上有不少。”

“还是算了。”

闪灵清晰地看见了炎客眼底的遗憾意味。

两个人什么也没买,只是行走在人群之中,闪灵很喜欢这种生机勃勃的感觉,亲手毁灭过无数生命的萨卡兹也在赞叹着生命的美好,她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出了村庄之后,便又是人烟稀少的旷野,不时吹起的风扬起了地面的沙土。自从那日救下了炎客,两个人的旅途一直是出于风餐露宿的状态,以地为榻,以天为被,这似乎听上去很浪漫。他们也曾拥抱在一起亲吻过,用身体慰藉对方的欲.望之火,她在他的身上释放着原本的残暴本性,那样的闪灵犹如荒原的神像一般。而炎客也没想在闪灵的身上寻找所谓的温存,他不需要那东西,他们从不询问对方的过去,这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事情。

在很多时候,即使是平凡人、普通人也会谈论起战争与灾难,炎客在从患上矿石病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自己的死法,他绝对不会死在病榻之上,他绝不会作为一个战败者死在战场之上,唯有胜利的荣耀才能作为他的墓志铭——那样他即使化作了源石粉末又有什么关系呢?

“闪灵,我说你抓着我头发的时候能轻点吗?我真的怀疑我可能会被你拽成秃头。”

“不行。”她炽热的鼻息打在炎客的颈间,引起一阵微微的战栗。“我喜欢如此。”

他们曾经闲来无事时探讨过各自的生死观——炎客只记得闪灵提起的那个看法。

“想死吗?但我不会让你死掉的,无论你所选择的死法在你看来何等光荣,活着总会发生好事的。”

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