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喜欢你。”

“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爸爸,不要骂哥哥。”

“爸爸,哥哥很辛苦,我要陪着哥哥。”

“爸爸,可以让哥哥陪我玩吗。”

……

这个妹妹总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她能让生气的继母很快走出情绪的泥潭,能让不苟言笑的父亲浑身柔软,也能让冷漠的他心生欢喜。

更神奇的是,随着妹妹的长大,他的成绩居然破天荒的有了起色,在升入初二的那一年,他的成绩已经爬到了全校的前十。

父亲也终于砍掉了他除周末外的所有补习班。

他的世界终于有了一丝可喘息的空间,他的睡眠似乎也在慢慢变好。

那个如太阳般的妹妹,很黏他,他也愈发的宠她,继母偶尔会跟他抱怨说:“澜之,妹妹要被你宠坏了。”

但继母不知道的是,在他的世界里,他才是被妹妹偏宠的那个。

莫澜之时常在想,要是能这样过一生该多好。

或许这世上所有的偏爱,真的是标好了价码的吧,至少对莫澜之来说是如此。

在他升入初三那年,不到五岁的妹妹,被确诊了肾母细胞瘤,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

他那精灵般的妹妹从病情确诊开始,就没离开过医院。

妹妹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期间医生劝父亲和继母放弃继续治疗,可他们如何舍得放手,他更舍不得,哪怕是多一分钟守着她也是好的。

今天是周六,窗外的阳光很好,莫澜之在妹妹的床边在给她念《种子的愿望》,此时的她已经很虚弱了,随时都有离开的可能。

“哥哥,妈妈说现在是春天了,你带我出去看看好吗?”

她那糯糯甜甜的声线,是莫澜之这一生最温暖的存在,每次只要听到这个声音,他那寒冰般的眼里总会浮现出浅浅的笑意。

莫澜之没法拒绝,继母显然也是感知到了些什么,向他点头表示了同意。

“好,那盼盼想去哪呢?”莫澜之的声音很温柔,但他的这份温柔是独属于妹妹的。

“哥哥,我想去看看外面的太阳。”盼盼似乎很开心,声音里透着虚弱的欢喜。

莫澜之浅笑着点了点头,“等着哥哥,我去跟医生打个招呼。”

在继母和莫澜之的陪同下,盼盼去了医院的花园。

莫澜之抱着妹妹找了个阳光温和的地方,坐了下来,这里很安静,耳边不时传来大提琴的琴音,很好听。

盼盼靠在莫澜之的怀里,声音愈发的虚弱了,“哥哥,我好久都没听你拉过大提琴了。”

莫澜之眉头轻颤,喉咙堵得慌,这一刻,他内心恐惧极了,是那种无论如何都抓不住的恐惧,“等着哥哥,我马上就回来。”

他将妹妹送进了继母的怀里,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了那个拉大提琴的女孩。

“你好,你的大提琴能借我用用吗?我妹妹病得很重,她想听我给他拉一曲。”

此刻的莫澜之已经有些恍惚了,他声音颤抖,眼里有隐忍的雾气,身体止不住地轻颤着,这是一个处在崩溃边缘的人在求救。

“好。”女孩没有犹豫,直接将手中的大提琴交到了他的手上。

莫澜之有那么一瞬的诧异,但此刻的他顾不上,他甚至连声谢谢都没留下,就抱着大提琴往回跑了去。

女孩看着他奔跑的背影,心中生出了一股没来由的不安。

她远远地看着,看着那个如自己一般大的少年,坐在一棵大榕树下,神情悲伤地拉着她的大提琴。

他的琴音始终都由凛冽和悲伤引领着,他在音乐里一次次地呼唤,尽显苍凉。

他手中的音符似乎没有终点,琴声里充斥有祈求、哀怨和无助,久久的纠缠在头顶的苍穹之上。

他的音乐戛然而止,紧接着他对面的女子抱着孩子慌张地跑了,只见他将头深埋在大提琴后,如石化人般,纹丝不动。

女孩向他走了去,停在了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你还好吗?”

听到声音的莫澜之,如梦初醒般,放下大提琴起身便往门诊楼的方向跑了。

女孩似乎是猜到了些什么,她有些难过,为这个陌生人难过,也为她未曾谋面的他的妹妹难过。

在此后的多年里,那把送走妹妹的大提琴,那个借她大提琴的女孩,莫澜之始终不曾忘记过。

因为他还欠她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