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顺风是不可能的。

燕清安从昏迷中醒来，努力睁开眼睛，却只觉眼前一片黑暗，似乎是被人用什么东西蒙住了眼睛。

她想要发声，动嘴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嘴也被塞住了，双手负背捆绑，腿被缠在一起，身子动弹一下都觉得艰难。

像是被人绑架了。

她心跳不自觉加快，不再费心挣扎，而是静静地聆听周边的动静。

她所处的地方略有些颠簸，而身体待的地方好像是一间类似于密室一般的环境，外边传来马蹄声与车轮碾压地面沙石的声音。

是马车。

燕清安深吸了一口气，往身旁的壁面撞去，嘴巴里一边发出“呜呜”的叫喊声以便引起外人的注意。

马车的速度有所减缓，车帘像是被人掀开，车外的阳光洒进来，即便是眼睛蒙着黑布也能感受到那一束光亮。

来人骂骂咧咧地踏进来，一把拽掉塞在燕清安嘴里的东西，然后强行掰过她的下巴，不知往她的嘴里灌着什么液体。

她呜咽一声，偏头去躲避，来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用令人听着耳生的乡音解释道：“是水。”

燕清安老实下来，慢慢饮了灌进嘴里的清水。那水倒是清凉解渴，叫她嗓子都好受了不少。

燕清安一边饮水一边回想昨日发生的一切。

她同卫氏青棠三人昨日快要到江州城了，却在城外遭到了流民抢劫，那些个饿了好几天的流民在城外路上看见了一辆还算看得过去的马车便蜂拥而上，把车夫吓跑后便把她们三人围住洗劫，而混乱之中不知谁往燕清安后背上磕了一下，她感到一阵疼痛后晕了过去，再醒来时便是如今场景。

想来是有人趁乱想要劫持燕清安的。

不是为财，目的性如此强，只掳来了她一人，甚至还好心给她喂水怕她半路中渴死，燕清安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她心中觉得可笑，都已经逃出盛缁了，都打算往后再也不踏足大临了，从前的仇与恨她放不下也不得不放下了，魏氏就这么不想放过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许是心头的嘲弄实在是忍不住，给她喂水的那人瞧她嘴角含笑，不免怒道，用蹩脚的官话腔叫骂：“死到临头了，你笑什么笑？”

燕清安一怔，顺口反问：“谁死到临头了？”

那人气急败坏，一把扯过蒙住她眼睛的黑布，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一时间难以承受外头的日光，她只觉一阵眩晕，眼前一片花白，眨巴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缓过来，就听见眼前那人朝马车外喊：“大哥，她到底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我瞧着怎么都不对劲啊。”

说完，他又嘟囔了一句：“谁家京里的贵人生得这么瘦不拉几的。”

提到京里，燕清安心中便更加有底了。

她见马车外又有人掀帘进来，一位面带刀疤的男人凶神恶煞地瞪了一眼眼前带头巾的瘦高男子，随后掏出不知从哪里得来的画像仔仔细细同燕清安对比了一番，沉声道：“这幅模样，应当是没错的。”

燕清安含笑：“画也未必就画得像，两位大哥可不要抓错了人不好交差呀。”

头巾男咬牙，一把扯过燕清安的衣领，勒得她都要喘不过气来了：“你是不是从盛缁到江州的？”

燕清安咳了几声，倒是坦然：“是啊。”

头巾男紧盯了她几眼：“那就没错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刀疤男一把拍开，刀疤男一脸严肃地坐在燕清安面前，皱眉发问：“为何你一点都不怕，你知道我们要把你送去哪里吗？”

燕清安耸耸肩，满不在乎道：“燕郡，阳川或者是蔺都，大概会有宫里的人同你们接头吧。”

头巾男急冲冲地道：“你果然是那边要找的人!”

刀疤男又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然后阴恻恻地盯着燕清安问道：“你说‘谁死到临头了’是什么意思？”

燕清安松了一口气，瞄了一眼头巾男，心想好歹有个稍微聪明的人能听懂她在说什么了。

她又望了望马车外，估摸着时间应当是自己被劫持的第二天中午，而卫氏和青棠现在应当已经赶到了江州的码头，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索性开门见山：

“我猜几日前有一些身份神秘的人找到你们，自称是京城里的人，交给你们一副画卷，拜托你们找到画卷里的人，也就是我，然后带着我去他们指定的地点交人，事成之后给你们一大笔钱对不对？”

见面前两位男子面露犹豫，燕清安继续说道：“我问谁死到临头的意思就是，等你们到达了目的地之后，一定不会先是我死到临头。”

话刚说完，刀疤男便下令停车，马车急急刹车，颠得燕清安直往马车内壁上撞。

她暗暗抽了一口冷气，反问道：“你们以为我是从京里逃出来的对不对，可你们想想，若我真是什么罪犯，犯得着私下里找你们这些混迹市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