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团锦簇(2 / 3)

燕归待君来 惊笛 1825 字 2023-05-26

姑娘正是启智之际,需得入宫教养才是。”

素日端方的母亲如临大敌,死死地将她搂在怀里。

宦官冷哼:“丞相之女今日也承召入宫,夫人恐怕不知道吧,历来祝史之徒选自五湖四海,择其资质最优者,如今因天象破格入宫,令爱与师千金可是大临开国以来头一遭,这是无上殊荣,是陛下恩赐,夫人可不能让小的们为难啊。”

她看见母亲的眼泪似断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

宫里定天阁掌事的赵姑姑上前想去牵她,奈何母亲死死抓住她的手,不说话,也不松开。

“夫人糊涂了,燕姑娘此番入宫,不正是多了一分倚仗?”

那声音,似讥讽,似嘲弄:“拜于祝史大人座下,从此坐高位,掌大权,受人敬仰,总好过在这不见天日的旧府苟且偷生不是?我看燕姑娘,日后定比其父有出息!”

母亲的手微微颤抖,却是松了再松,终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带走。

那一年,她五岁,第一次离开旧燕府,踏进绿砖红瓦的宫墙,走上了一条花团锦簇又支离破碎的道路。

她畏手畏脚地躲在赵掌事的身后,无措地四处张望,赵氏叮嘱:“入了宫,便要守宫里的规矩,姑娘切忌左顾右盼,失了身份。”

她难堪地低下头,却有闲言碎语不听话地溜进她的耳朵。

是路上的宫婢见她,低声耳语:

“她便是新入宫的史徒?年龄这般小。”

“听闻是祝史大人和陛下的意思。”

“我想起来了,莫不是六年前伏罪流放的燕氏之女?”

“一共有两位呢,一位是罪臣后嗣,一位是相府千金,可别乱说。”

“瞧她那样子,也不像是相府的啊……”

声音离她越来越远,可那几句话却像根细而韧的丝,牢牢地缠住她的身子,几欲将她勒死。

她小声地对赵氏说:“姑姑,我不想入宫。”

赵氏并未理会,只冷冷回应:“燕姑娘,抗旨是死罪。”

她第一次远离生母,头上压着的是圣旨,背后抵着的,是一把无形的刃,只要她回头,就能要了她的命。

她害怕极了,双脚发软,一时无力,倾身跌撞到路旁假山,尖利粗糙的山石划过左手腕,割破了皮肉下的经脉,汩汩鲜血惊动了随侍的下人。

她初入宫,便解了自小以来的疑问。

只是险些要了她半条命。

难怪母亲闭口不谈,难怪旧府空旷荒芜,难怪她,从未见过她的生父。

定天阁诸多下人,人员往来唯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人人嘴巴严密。

她在红鸳的教导下一天天长大,在定天阁中,无人会对她指手画脚,可每月休沐回府,从瞿渊门至宫门的这段路上,她的出现总会引得人频频侧目。

身份卑微之人暗地非议,身份尊贵之人却能更为明目张胆地展露鄙夷。

背信弃义的罪臣,他的女儿,如何敢光明正大地站在宫城之内?

她,她的母亲,本就该和她的父亲死在流放的路上!

天大的笑话!

她假装不在乎,假装一无所知,假装一切针对她的恶意都是她罪有应得。

可她有什么罪?

在旁人眼里,她的存在本就是恶源。

被人唾骂卑贱时,她从未真正甘心过,从未真正承认过。

她学会认字之后,瞒着所有人,举着烛台躲在芳书阁内,翻阅了一本又一本史籍,只为在那一张张薄薄的纸页上寻到她父亲的名讳,寻她父亲的往日战绩。

她的父亲,叫燕吾,是位将军。

燕吾并非世家子,不过一介无父无母的庶民,家徒四壁之时走投无路只好参军,被姜融之赏识之后,一路受提拔,跟着姜家上阵杀敌,收复边地,战功累累。

何瑞作为燕吾的同袍,曾谈起过燕吾年轻时的豪言壮志:“吾参军,始欲饱腹。今边地尤有贼乱,百姓流离,吾徒欲国泰民安,亦有归者。”

他本出身寒门,更是深知战乱给平民百姓带来的是灭顶之灾。

他参军,一开始求的是自己得以果腹,不至饿死,后来求的是山河无恙,人寿年丰,从未求过功名利禄。

这样的人,若真存了心思要反,为何不在宫变之时反,为何要拖到一年之后?

她的父亲,真的会反吗?

她从未相信过他是乱臣贼子。

燕清安沉思,直至被人轻轻推搡了一把,才骤然回神。

她自祁山归来数日,对外仍称在府中静养,这“病”自然也好了不少。

平誉侯夫妇对她放心不下,捎信来旧燕府问候,她便顺着他们的心思去平誉侯府报个平安,见到她本人,外祖父母亦可安心些。

只是她方才走神,回想到从祁山返京路上与萧允贞在马车上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