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慕之人(1 / 2)

燕归待君来 惊笛 1598 字 2023-05-26

残阳似血,浑圆的落日活脱脱就似那鬼魅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大陆生灵,殿外高耸的树林被夕阳照射投罩下幢幢斑驳叶影,覆盖在书案上,覆盖在殿中肃穆站立的宫人身上。

这样静谧的傍晚,却有着能将人吞没的诡异氛围。

萧应祁整了整身上的衣襟,面不改色地走进殿内,果真瞧见皇帝坐于高位之上,明黄的锦袍在斜阳的余光照射下显得煜煜生辉,刺得人眼睛疼,他依照礼节跪下行礼问安道:“儿臣见过父皇。”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长跪的儿子,苍衣乌发的少年儿郎,正值十七岁的好年纪,最是青春冲动,一旦有了想做的事情、想见的人,哪怕平素看起来最克己守礼的人,都能变得疯狂无度。

这让他想起了一位故人,一位二十余年不曾见过的故人。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似已经老迈了,回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模样竟恍若隔世。他长叹了一口气,却说起旁的毫不相干的事情:“今日狩猎,你的兄长所获猎物最多,你说朕该如何奖赏他?”

萧应祁垂眸,态度恭谨:“若能讨父皇龙颜大悦,便是对兄长最大的奖赏。”

皇帝挑眉,不置可否:“你回宫有两年了吧?”

萧应祁不明就里,却还是顺着皇帝的问题回答:“是。”

皇帝点点头:“你大约是不知道的,往年秋猎都是太子所猎最多,昭王向来不喜出头,更谈何掩太子风光。”

萧应祁心中一凛,方知皇帝前头所言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得静待他言语:“今日秋猎,你与太子去了何处?”

他等到皇帝传召的消息的时候便知道是所谓何事,如今听得上座的人拐弯抹角地发问,只觉心中略略有些烦腻,却还是耐着性子答道:“在猎场外的木林,太子撞见我与定天阁燕史徒同行,期间惊了史徒的马,是臣将她送回行宫的。”

皇帝见他坦白得倒是快,不禁冷笑:“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他顿了顿,依言补充:“若陛下问臣为何出现在那里,只是因为臣见太阴迟迟未归擅作主张去寻她,而她正与燕史徒呆在一块,是太阴叫臣照顾片刻方学会骑马的燕史徒;若是陛下问为何燕史徒会坠马,是因为齐戬有意恐吓惊了燕史徒的马方致她坠马;若是陛下问臣为何要送燕史徒回行宫,是因为受人所托不能不从。陛下还想知道什么?是太子为何会出现在猎场外还是为何齐戬有意放箭,此等事情臣也一概不知,陛下应当亲自去问问太子。陛下还想知道什么?”

他将“父皇”改成“陛下”,又将“儿臣”改成“臣”,虽态度谦和恭敬至极,可谁都听得出他语气里的淡漠与不满。

皇帝语气森然:“你是在责怪朕?”

他答道:“臣不敢。”

他那副谦卑的样子像极了是因迫于淫威而不得不做出的屈服,皇帝在想,为何他之前从没有察觉到,直至今日才发现了这看似柔弱文人躯体下的一副傲骨。他的顺从,他的柔和,他的谦恭,都好似镜花水月,只需稍稍向其中丢一颗小小石子,就能打碎所有的假象。他跪在那里,背脊依然挺直,孤傲得让皇帝记起曾经在朝堂上也有过这样一个人,面对群臣的指责和愤慨依然可以保持其姿态,留存其风骨,最终带着对这个朝堂的失望离开归隐。

而跪在这里的儿子呢?为何要以这样的姿态面对他?是因为对他这位父亲、君王而失望吗?

皇帝怒道:“你不敢?你若是不敢,何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亲自将那女子抱回来?你若是不敢,何至于在此地用这样的语气同你的君父说话?朕今日才发现,朕的好儿子竟有这样的骨气,朕倒是开始怀疑,当初准你留在楚確身边是不是错了,看看你如今的模样,真是将他身上的肮脏骨气学了个一等一!”

萧应祁双眸微闪,闻言俯身叩首:“臣请陛下责罚。”

皇帝见他恭顺敷衍的动作,更是怒火中烧,一时气急,横手便将案上奏折扫落在地,那奏折飞出,被掷在萧应祁面前,他随即闭目,好似真的在诚心等待皇帝的处置。

“责罚?你担当得起?”皇帝在他面前来回踱步,音量不免拔高几分,“你以为今日祸端只是因为你同定天阁那女子拉扯而起?你可知先前邬州一事你的兄长差点就被弹劾与定天阁暗中勾结?你道定天阁是什么?那里面都是朕的人,是朕可以亲命任用的人!一旦这勾结的罪名压下来,纵然名不副实,若是有人捕风捉影,那便是以下犯上、图谋叛逆的死罪!你兄长的下场便会和傅家一样,朕有心留你兄长性命,也绝留不下定天阁的人的性命!若是在邬州,昭王难以洗清嫌疑,祝史没有抓住傅昊,昭王和祝史,朕一个都保不住!”

皇帝的胸口气得上下起伏不断:“朕以为叫你监督邬州钱粮一案,可以叫你看清局势,让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今倒好,枉费朕的一片苦心。已有邬州一案在前,今日你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定天阁的人私交过甚,你让朝中人如何想?你让天下人该如何想?朕可以压得下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