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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1978年的冬天,路上堆积着厚厚的白雪,京城外围的猫眼儿胡同同样一片银装素裹。

这一片儿全是低低矮矮的大杂院儿,每个院子里都挤着至少不下十户人家,哪怕本该清冷的冬天,这里每天也是锅碗瓢盆碰撞,东家长西家短吵吵闹闹个不停。

肖家就位于猫眼儿胡同东侧外边一处大杂院里,总共三间房,却要挤下肖父肖母、已经结婚了的肖大哥肖二哥、还有肖安和肖玲肖韵三姐妹十几口人。

肖母日常念叨着赶紧把家里几个闺女嫁出去,这么多人转个身都得屁股叠着肚子。

肖安、肖玲、肖韵三姐妹住在一间被隔开的小屋子里,炕不大,三姐妹并排睡着连翻身都困难。

天还没大亮,外边院子就热闹起来了,上班的人要早起洗漱做饭,一个院子十几户人家总共才四个水龙头三台灶,每到这时候都免不了争个先后,吵闹个不停。

肖玲做为家里的大女儿,是家里做饭的主力,她得趁天没亮就去生火把馒头蒸上,好等大家醒来吃了直接去上班。

肖安被人迷迷糊糊地推醒了,“二姐,别睡了,你昨天可答应我了,今天带我继续去挣钱,快起来!”

肖韵瞪着一双大眼睛的清秀小脸伸在肖安头上,见肖安醒了,肖韵露出讨好的笑。

“小韵,你就让安安多睡会儿吧,反正她又不用工作,起来也没啥事干,在炕上还暖和点儿。”肖玲打开门帘走进来,带进来一阵冷风,她见肖韵摇醒了肖安,温声劝道。

“怎么没事干,二姐要带着我一起去挣大钱呢!”,肖韵喜滋滋地掏出自己荷包里一个帕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叠着一叠一毛两毛的钱,看厚度加起来大约有三块多:“看,这是二姐昨天带我去赚的钱,我数了,有三块多。”

肖玲吓了一跳,压低声音紧张问道:“你们干啥去了,一天就挣了这么多钱?咱可不能做那些冒险的事!”

“没事大姐,现在做这些没人管了。”,肖安打了个哈欠,缩在被窝里软唧唧的说道,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因为打呵欠自眼尾从白璧无瑕楚楚动人的脸庞滑下一滴泪。

“你们到底干什么了,怎么一天就赚了这么多?”,肖玲还是不放心。

“没干什么,我们就拿钱在国宾商场外边和几个黄头发白皮肤的外国人换了几张外汇卷,二姐转手卖给了西街那边的人,一下子就赚了十几块,我这三块多还只是二姐赚的零头呢。”

“你们还敢和外国人接触,胆子可真大,再说人家说那叽里咕噜的鸟语,你们怎么听懂的?”

肖韵指着肖安:“有二姐啊,二姐听他们说了几遍就会了。”

这话肖玲深信不疑:“也是,安安打小就聪明,学几句外国话肯定没什么难度,既然醒了就起来吃饭吧,不然一会儿饭该凉了。”

想到外面严寒的天气,这里又没有可以自动调节天气的人工智能,肖安酝酿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一骨碌从被窝里爬起来。

肖韵眼疾手快地给肖安披上衣服,虽然她是妹妹,但对这个从小就懒散又娇弱的姐姐已经照顾习惯了。

对于自家二姐的这副做派,肖韵习以为常。那个挑剔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干部家的千金小姐,吃粗粮觉得咽嗓子,穿粗布会刮伤她的皮肤,整个人都要随时保持干干净净的,龟毛的很。妈常说二姐是小姐身子丫鬟命,都生到他们这种人家了,还挑剔这些,以后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还好去年二姐找了一个好对象。

二姐的对象不仅长得英俊高大,还有一份体面的好工作,家里条件也很好,未来的二姐夫可是军区大院儿的干部子弟,据二姐夫自己说,他爸是驻京部队里的团长,他妈是西区街道妇女主任,自己本身是公安局的优秀警察,家里几个兄弟姐妹的工作也很不错。

以前二姐这么挑剔,偏偏又懒散,大杂院里众人都背地里说二姐以后没人要。等二姐找了未来的二姐夫做对象后,大杂院儿里众人表面恭维,背地里却呸一声,说二姐能找着这么好的对象还不是靠着这张红颜祸水的脸。

肖韵却觉得不是,说不清为什么,反正她觉得二姐不是靠着这张脸才让未来的二姐夫这么着迷。

乱七八糟想了一通,肖玲和肖安已经走到了门口,肖安转头看她:“你傻呆在那里干什么?吃饭去呀。”

肖韵哦一声,三姐妹一起去了中间的屋子。

中间屋子特意用木板隔出来了一个偏方正的空间,摆着一张圆木桌,肖家十几口人都挤在这张圆桌子上吃饭。

大哥肖庭贵和二哥肖庭荣都已经结婚了,大嫂李娟,二嫂王圆,肖庭贵和李娟生了一个儿子肖绵远,肖庭荣和王圆才结婚两个月,目前没有孩子。

早饭依然是粗面馒头沾大酱。

肖庭贵吃了一口粗面馒头,叹一声:“也不知道未来的二妹夫今天还会不会送吃的,昨天那只烤鸭香的我做梦都在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