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伏黑甚尔对这句话没有任何反应。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到院子里树木们投下的一片阴影。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发出有消息传来的铃声。我滑开手机翻盖看了一眼,向名为“骑士”的收件人如此回复:“收到,这段时间辛苦了。要麻烦你们再蛰伏一段时间了。”

收起手机的时候,津美纪朝我们坐的位置跑了过来。她的额头上有些汗,对我说:“姐姐要休息了吗?”

我点点头。“今天晚上真是多亏津美纪了。下次这样的场合就让伏黑先生去负责收尾好了,这才是大人应该做的事。”

“喂喂,你在说什么啊?”

伏黑甚尔不满地插话进来。我微笑着与他对视:“毕竟我是老板哦。如果甚尔君对我的说法有异议,现在就把你已经消化的和牛吐出来。”

“啧。”

我把津美纪被汗打湿的一缕头发捋到她耳后,声量放得很轻:“津美纪觉得现在的生活怎么样?”

小女孩反应不及,脸上一片迷茫。

我吐出了一口气,拍拍她的肩膀。“不好意思,大人有时候就是会想得很多。那么,晚安,津美纪。”

今天这个晚上我没有喝酒,但是啤酒开瓶时的酒气散在空气中,飘入我的鼻腔里。酒精会让人失控、会麻痹人的神经,所以我几乎不碰——除了我确认周围环境绝对安全、完全处于我的掌控下时,我才会放心地体会那种灵魂在空中游荡的、大脑摇晃的失控感。

酒精对我而言,唯一的作用只是利用人的生理机制让我能够强迫性地使自己放松,让我不必在一次又一次的快穿任务中把自己绷得太紧而断裂。

不过,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场合,我有些头痛。我放下了杯子,转向伏黑甚尔:“甚尔君的酒量如何?”

符合甚尔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还行吧。什么事?”

“上次对禅院家的动作引起了加茂和五条家内部的警惕,尽管是意料之中,不过,借此机会,我打算去赌一把。”

“嗯?”

听到赌这个字眼,伏黑甚尔放下酒瓶,看起来任何与赌博相关的字眼都能够让他提上兴趣。

不过,我没想到他的重点会在我身上:“你这样的家伙竟然也会去赌博吗?”

我将杯子转了一圈,这是一个冰山杯,乌龙茶兑冰块以后颜色变淡,澄澈的液体颜色看起来近似威士忌,把杯底冰山的纹路染上一片温暖的色泽。

“看来甚尔君对我有些误会。”

我笑了笑,把冰山杯拿了起来,朝他伸出手。

“如果去赌场是一个将手下资源合理配置的选项,在这种情况下我并不介意赌一赌。顺便一提,如无意外的话,我的手气在普通人里应该算中等。

不过,刚才提到的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赌博……甚尔君要跟我去试试么?以贴身保镖和助理的身份。”

伏黑甚尔看了我一会。前不久我刚和他一起完成了需要潜入一场派对的任务,为了伪装,他在做任务前专门打理过了发型,他现在额前的头发长度已经无法遮住眉宇,让他此刻像凶兽捕猎前观察环境的神情一览无余。

伏黑甚尔被临川霁的话语吊起了胃口。

在认识她的这段时间里,临川霁在每一个大大小小的节点中所做的选择构成了伏黑甚尔对她的印象。

哪怕是她看起来毫无把握就下场参与的事务,事后的结果往往都和临川霁事先在脑海中推演过的几种走向大差不差。

伏黑甚尔在赌场中的手气并不好,他对此心知肚明。

但轮到他下注的时候,他总是会将筹码向前一推:“跟。”

听到临川霁发来的、带着试探的邀请,伏黑甚尔突然有种再一次坐在命运的赌桌旁的感觉。

区别是,他有预感,这一次,面对庄家,他才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个。

我此刻已经在赌,赌这段时间以来我和伏黑甚尔一次次合作后,他对我的信任和了解程度,是否足以支撑他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还和我一起去冒险。

我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周围的风突然消失了,在这一刻,我和伏黑甚尔的距离已经是认识他以来最近的一次:地理上的,或许还有心灵上的。

他毫不顾忌在我面前受伤、流血,却从不让我为他包扎伤口;

他愿意和我合作完成事务,让我接近津美纪和惠,但他仍然会习惯性地在相信了我提供的情报以后再私底下找他认识的情报贩子自己再搜集一次目标的信息。

只要不妨碍我完成目标,他这些在小事上体现出的,被生存环境所锻炼出来的戒备和不信任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

伏黑甚尔此刻的打量,让我环视了从前肢到后腿的肌肉都以最佳发力的方式绷紧,正在用鼻窦嗅闻猎物的情绪的大猫。

过了片刻,伏黑甚尔似乎用他独有的方式做出了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