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1 / 2)

这厢曹算盘心中暗搓搓算计着先学到郑屠惩治人的本事,日后再给他来个狠的,以报今日他冒犯张姊之仇。而三个女娘回屋后,也是都有满肚子的话要说。

见着曹娘子一副小心翼翼地模样,江荠先是看张琬一眼,见她面色还好地朝自己微微点头,便开口说:“虽郑屠这人实在可恨,但也不关曹娘子你的事,日后安心做活便是。”

曹娘子终于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知道江荠是不会迁怒她了。这宅子里有两位主人家,两人间也是张琬看起来更冷,平素也不搭理人,而江荠整日对谁都是一张笑脸,与人说话也温柔得很,但曹娘子却觉得江荠更不好惹,生怕因郑屠这人招了她的眼,自此便不雇自个了。替江荠姐妹做工,不但挣得不比往日卖力气打零工少,又十分安稳,曹娘子万万不想失了这活计。

只能说郑屠这人狡猾得很,虽做了无礼事,但却帮她们揪出了一个隐患,两相抵消,便让人难以再对他气恼,就连张琬这个当事人得知事情前因后果后,心中也不免有了一丝这粗汉倒是有几分本事的念头。

虽郑屠人不好,但他送来的两块肉倒是真没话说,肥瘦相间,是做卤肉的上好部位。江荠见到好食材便心生欢喜,觉得也犯不着与两块肉计较,从曹娘子手中接过肉后便开始细细处理去味,最后放入已烧开的卤汤中,她心下十分满意,觉得这两块肉必能做出美味至极的西饼内馅。

待到曹算盘进来,身后并未跟着人,众人也不在意,没人想再见那屠夫,即便他有功,但江荠与张琬却决计不会让他登堂入室。

郑屠的那丝痴想,也不过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白日发梦罢了。

曹算盘又帮着打了好一会下手,见天色实在晚了,再留下去不像话,才走,又拍着胸脯保证明日一定会早早过来,毕竟是江姊头一日开张,他必定要来帮忙加捧场。

江荠自然又好好夸了他一通,又把他亲自送到门口,见这算盘蹦蹦哒哒地跑远,才摇头一笑。

夜里江荠自然逃不过把对那小毛贼的猜测告知张琬,许是心中有了准备,得知已有不明人物监视她们时,张琬反倒没有之前那样惶恐,反而是有一种靴子终于落地的踏实感。

因明早江荠要出去摆摊,张琬便未拉着她深谈,只催促着她快些回去歇息。而张琬这几日也在一家书肆找了抄书的活计,她先把自己的习字拿给老板看,老板也十分有眼光,马上与她签下最高润笔费的契书,生怕放掉了这样一位书法大拿。她这几日都在抄一本佛经,是一个衙内订下要在祖母寿辰献上的,因出价颇高,足有十贯,张琬十分上心,与江荠商议后明日便不去与她帮忙。

江荠本就觉得张琬这模样实在与街头叫卖不相称,自然爽快同意。

一夜无事,第二日天还未亮,江荠便醒了过来。

出了正堂,才发现厨房里竟亮着灯,原来曹娘子也早早便起了,还把烤炉、卤肉桶、昨日初烤的饼子并一摞裁好的油纸一同在推车上安置好。

这推车也是江荠自己琢磨出来,画好图纸后让木匠特制的,外观如同一张一米多长的长桌,底下安了两个木轮,桌面上有一大一小两个洞口,大的用来放烤炉,小的用来放另一个陶炉,准备时时温着卤肉,如今天气冷,若能吃上热乎乎的肉与饼,不知有多舒坦。而车身,江荠则设计了两个小抽屉,这也是她从妆匣得来的灵感,里面放些油纸之类的小物既洁净又便宜。

木匠觉得这车做得好,还给他饶了两贯用作买下图纸的资费,江荠又不做这生意,自无不可。

天蒙蒙亮时,江荠与曹娘子便把一切用得着的收拾齐整,而曹算盘也果不食言,在这时候来了,口中还不停邀功,说是早早便在保康门等着了,城门一开,他便跑了出来。

等到三人快要出门的时候,张琬也出了堂屋,手中还拿了块招子,上书“真好味”三个大字,一看就是名家笔墨。

这名字起得直白,江荠本也不是什么文雅人,看了十分满意,当即套上一根竹竿,插在了推车上。

在张琬的目送下,江荠三人便沐着熹微的晨光,沿着蔡河,一路朝太学走去。

约莫不过一刻钟,三人便到了太学门口,毕竟是与国子监齐名的大梁最高学府,光是大门就显得十分辉煌,江荠这等在宫内待了多年,见过皇城宫廷气象的女官除外,曹娘子与曹算盘两人都是看了又看。

曹娘子之前日日都在杀猪作坊做活,亲戚中也没哪个身上有文气,与太学再搭不上边,所以即便离得近,却自认常年杀猪身上污糟,不配来文曲星这地界。而曹算盘也不爱来着,即便因为生意往来,每每行至太学亦或国子监都要低着头匆匆而过,只因他幼时不光算盘打得好,读书也灵光,家中父母常笑谈日后要供他入太学读书,但因一场祸事,那些期翼便都落空。

江荠不知道两人心中的复杂,而是眼观六路。离太学大门西侧不远处,已有了四家饮食摊子,有两家都是做饼,一家做馄饨,另一家似乎是卖羊汤,摊主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