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与夜]二十二(1 / 3)

裴右问了几句别的,答应下次见面补偿岳超风一顿硬菜,然后挂了电话。

斩骨刀不是凶器。颜文斐是被栽赃的。

但作案的手法就又变得不明朗了起来。

他抬起头。巷子里的杂物被清理到两侧之后,中间的路终于变得方便行走了起来。他看了看身后,店铺之间有一条走排水沟的缝,能看到外面岔路口的阳光很是猛烈。在阴凉的巷子里直面这个强度的光照,基本也看不清外面的具体情形,想必反过来也是一样。

鉴定科的警员开始收拾工具,看上去已经基本完工了。裴右扫了一眼堆积的垃圾,丢在这里的大多是破了口的沙发和座椅,也有一些间隔板掉了的柜子,其中的一些如果把螺丝拧上,修修补补也还勉强能用。这些东西他们不可能逐件翻,太花时间了,再说凶器多半也不在里面。

他打了个电话给负责的部门,请求再次传唤证人。他隐约有种预感,颜文斐知道自己被陷害一事,但不知为何没有辩解。

分尸一事没查出什么头绪,碍于恶性事件的公众影响,调查汇报还是照原计划开了。裴右从报告厅外面路过,他没有露面,替他们面对媒体的是叶局。作为刑侦升上去,管犯罪事务的副局长,一般重大恶性事件的案情发布都由他坐镇。事实上,这也是对负责侦查的人员进行的一种保护,犯下大案的都是亡命之徒,谁也不想某天被仇家找到头上。

报告厅里灯光闪成一片,媒体应该是嗅到了这个案件的不同寻常,紧追着他们不放。裴右从楼梯间走了下去,报告厅在十楼,电梯里很多来听发布会的外人,他不想被纠缠。一楼审讯室里的问讯还在进行,他推开通向走廊的门,不远处周红月正站在中间翻着一大沓纸。裴右走过去问他里面是个什么进展。

“让她留下来等了,”周红月指的是颜文斐,不过她现在的身份变成了证人,“着重问了一下十点到十点五十这段时间,她说除了回电话之外,全程都在厨房里,在外面吧台时没看到什么人。”

“有没问倒垃圾时间的问题?”

“问了,她说收拾刀的时候割到手了,处理伤口花了点时间。”

“昨天问的时候她没提这回事?”

“她说我们没问,她以为这个不重要。”

裴右鼻腔里呼出一口闷气,拿过周红月递来的材料开始翻。刚翻了几页,他好像察觉到什么一样,回头看向周红月:“就只来了她一个?”

“张恪答应了,但没来。张静雅拒绝再接受问讯。”周红月指了指楼上,示意快要结束的案情发布会,市里应该有好几家电视台会转播整个过程,“他们可能以为结案了,所以就默认没他们什么事了。”

他沉吟一阵,有些犹豫地补充道:“张静雅的状态好像不是特别好,而且她之前也已经基本把受家暴的前因后果都讲了。”现在再追着别人问,确实有点不厚道。

裴右伸出一只手。周红月明白了他的意思,把电话递了过去。裴右拨通了通话记录里的第一个号码,把手机举到耳边朝门外走去,周红月的声音从后面追过来:“老大你口下留情一点……她毕竟也是受害者啊!”

“喂,周警官吗?您又有什么事?”电话接通了。

“我听说你拒绝传唤?”裴右开门见山问,显然把周红月刚说的一切当了耳边风。

“裴队长,怎么又是您?”张静雅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充满怒火,“不是已经结案了吗?我看你们发布会都开了,你还想让我提供什么信息?”

“你儿子张恪,我们找不到人。”他对她一连串的责问充耳不闻,“他和你在一块吗?”

“我在F市,我不在C市,我去看我家里人,他没有跟我在一块。”

“那你知道他在哪吗?”

“我不知道。”她忿忿道,声音里全是厌恶,“你们直接去他公寓敲门找他。”

“哈,张女士,您可能不太熟悉我们的办案流程。”裴右对着大马路嘲讽一笑,他现在正站在车辆出入口的铁栅内,“若非批准逮捕的重刑犯,公安警察无权私闯民宅。我们是因为他不接电话,才来找您。但您如果不配合我们提供必要的信息,那就真成了干扰刑事案件调查了,您知道不知道这条规定?”

“那你们去找他啊!”张静雅突然爆发了,“干扰调查的是他不是我,为什么追着我不放?他的什么事都归我管吗?我和他没关系!”

“我说……”裴右半句话还没说完,对面就愤怒地挂断了电话。某家电视台的录播车停在场外,在那不远处,一个穿橙色制服外套的人影正靠在树荫下,小心翼翼地把一个洒了汤的袋子从保温箱里拎出来。如果袋子湿了,客人就会以为洒的是自己的订单,而后投诉送餐的人。裴右看着他蹲在地上,把湿漉漉的饭盒拿出来盖好,再用纸巾擦干皮箱里的水渍,突然拔腿冲了出去。

正午的太阳暴晒着路面,沙尘和着尾气翻滚成一片浓浓的雾。他一路跑到了巷口,老旧居民楼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