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宁上早朝的时候，发现今日颜为竟然也上朝了。

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的脑袋又开始不好了。

颜为穿着一身朱红的官服，站在人群里鹤立鸡群，整个人好像比平常挺拔了不少。

面上仍是清清冷冷，站在那安定如山。和大殿里的众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昨日去看他还是坐着轮椅的，身体还没有好全，不好好在家休息，上什么朝？

又被气到了。

索性不再看他。

大家都有意无意打量着颜为，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仿佛要把他看穿。

一朝飞升成君后，也可以说一朝成为笼中鸟的颜为有何不同。

但见他仍是平常那个样子，冷静自持，宠辱不惊，看不透也猜不透。

任旁人如何揣测围观，他自岿然不动。

真不是一般人。

想看热闹的人一下子哑了火。

他们又把目光投向坐在上首宝座的皇上，她也异常镇定，目光和平常无异，并没有在颜为身上流连。

这两人平淡得完全不像即将新婚的样子。

大臣在下面奏报，她无意转头去看，却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温和又专注。

不知从何时起就那么注视她了，在所有人心思都在别的地方的时候，他却在看她。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好像一下子望进了对方心里。

她悄无声息又转了头，心头却在狂跳。

“皇上，大婚定在下个月初三，关于礼服、宴席、祭祀各项筹备，臣已呈予皇上过目，不知皇上还有何特殊安排？”礼部尚书周维奏道。

说到她了，昌宁看了众大臣一眼，总感觉大家对她都很好奇，她正色道：“暂无，就这么推行下去吧。”

散朝，她起身得比平时更快些。

*

才回到书房，便听到韩昭来报，说是颜为求见。

她思绪仍是混乱，昨日之事尚未完全平复，便回绝了他的请求。

如是两日，颜为每日求见，昌宁都是拒绝。

第三日，下了朝，昌宁才回到御花园，韩昭来报说颜为又来了。

昌宁仍是拒绝，话音才落，却见颜为已经闯进来了。

“你…”怎么张书竟没拦住他。

韩昭和桂花见此情景，领着宫人悄悄退下。

“皇上不必怪罪张大人，是臣执意要进来的，侍卫们也不太敢拦臣。”

她还不知如何面对他，转身便要走，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

男子宽阔温暖的胸膛贴在她的后背上，手横亘在她颈前抓着她的肩。

昌宁不适应，挣扎了下，却听到他在耳边低低恳求：“别走。”

另一只手也环上她的腰间，被抱了个严严实实。

她抓着他的手，果然不动了。

罢了，罢了，且听他要说什么吧。

宫人们都退到了很远的地方，颜为和昌宁沿着池边的小路散步。

三月的御花园，绿草清风，桃花、紫荆花、四季海棠灿然开放，柳树也渐渐绿起来，满园春色。

“皇上，这几日可是在躲着微臣？”

昌宁有些欲盖弥彰地干咳了几下，“朕这几日有些忙。”

“在忙我们的婚事？”

他竟然在调侃她！

她脚步立刻就停了，今天终于第一次正眼看他。

他怎么能用最平静的语气说这样的话！

“据臣所知，近日除了我们的大婚，并无特殊政事。”

她那股气又上来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最近这变化让我真的无所适从。”

他正色道：“那皇上觉得臣应该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行止有礼，进退有矩……

从前他不是一直这般。

“什么样的，至少不会拿这事来开玩笑。”

“难道在皇上心中，我们的关系还不足以说起这样的事吗？”

被他将了一军。

其实也不是……

她没跟别的男子谈过情，她也不知如何相处。

“圣上，”他低低提醒，“我们就要成为夫妻了。”

从前，他无名无分，只能压抑自己所有的思绪，许多话不能宣之于口，许多事必须克制守礼。

或许如今这样才是他的真面目。

“皇上，这几日可有想臣？”

他向前一步，此话近乎呢喃了。

她后退一步。

他还是不肯放过她，又向前一步，她终于抬起头，“想我做什么，有什么好想的。”

他的眼神比满园春色还绚烂，让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那里已经给了全部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