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的血落在地上，闪现出金色的纹路，这条纹路一直延伸向龙骨的方向。

然而，这些细小的变化，沈玉溪并没有看见。她怔怔地停留在原地，掩盖样貌的咒语解除，面色苍白而茫然，眸光闪烁，仿佛下一秒就会涌现出巨大的悲伤。

萧容暄去哪了？

沈玉溪问自己，企图找到一个答案，却不敢问另一个问题。

她四处寻找，看向被凤皇血染红的土地，刚刚消散的金色纹路恰好被她捕捉住。金纹的尽头，是那具纯白的龙骨，被染上了凤皇的血液，宛若雪中的一点红。

此时，这具威严与力量的象征，终于从长久的沉眠中苏醒。

在凤皇血落下的地方，血肉滋长，鳞片覆盖，灿灿金光。

傲睨万物的巨龙低下头，注视着沈玉溪。那对金色的瞳孔中流动着无声的哀伤，祂发出一声悲鸣，地狱震颤，群鬼伏地，唯独沈玉溪毫无惧意。

两双眼睛对视良久，最终，沈玉溪握紧双手，点了点头。

萧容暄看到了一场大火，大火里沈鱼汐艰难前行。火焰撩起她的秀发，赤红染上她的面皮，她依旧在往上。滚滚岩浆，万鬼哭嚎，都阻挡不了她的脚步。

一条金色的龙围绕在她身边，那些悲号的鬼魂们不断撕扯龙的鳞片。龙在痛苦低鸣，光彩耀目的鳞片脱落，变得暗哑无光，龙血从鳞片缝隙中涌出，烫得恶鬼退缩一步，没过多久，便又迎上来。

沈鱼汐立在大火的中心，面无表情地俯瞰前仆后继的恶鬼。一道血痕划过她的右眼，那是源于她断掉的龙角，仿佛一个血窟窿，在滋滋不断地往外涌。

在肉身消散的那一瞬间，萧容暄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人抽出自己的脊梁化作一把利剑，劈开了火山地狱，无数魂魄倾巢而出，汇聚在她的身边。她举起剑，点在一个一个魂魄的头顶，终于寻得想要之人。利剑掷出，化为一条巨龙，压在山顶，烈火焚烧，徒留龙骨，镇住了昭昭烈火。

萧容暄在梦中睡去，又做了一个梦。

还是地狱中，火山顶，那条巨龙苏醒过来。年轻的沈鱼汐站在龙首下，掌心贴上龙鳞，巨龙的身体不断缩小，金线缠绕，化作一柄长剑。沈鱼汐一手执剑，一手拎着一具骷髅，跳下火山。她像是一条百折不屈的小鱼，在火焰里逆流。

她顺利离开了吗？萧容暄为此担忧。

后来，梦里重归虚无，他渐渐什么也梦不到了，意识再次被锁住了。

他知道这一次没那么容易再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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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是又重生了？”明诀跳到桌上，一双猫瞳盯着那只沉睡的乌鸡。

“......”沈鱼汐端起茶盏品了一口。

“难喝。”沈鱼汐评价道。

“哼，你们神仙不食人间烟火，没品没品。”

沈鱼汐不同明诀打趣，取出古戒搁在桌上：“江流银章。”

明诀眼睛一亮，小猫爪捧起戒指，啧啧称奇：“看着精巧绝伦的工艺，栩栩如生的纹路，果真是个谢家家传的宝物。”

沈鱼汐不经意皱眉：“你要谢家的银章古戒做什么？”

谢君珩已经通过江流银章与定安解氏取得联系，至少黑赌场是知道谢君珩的身份的。戒指丢失，无非给谢君珩添了一点时间来证明自己的身份，谢君珩甚至可以花点功夫伪造一枚戒指。

沈鱼汐答应取古戒，是想挫败谢君珩的傲气。像谢君珩这种丢弃原身，换身皮囊的人，拿了他的身份象征，就如同要了他的命。沈鱼汐想象谢君珩气急败坏的样子，心情终于畅快起来。

“云阁阁主最喜欢收藏稀奇玩意，这古戒正对我胃口。”明诀一张口将古戒吞下，笑道，“谢家丢了传家宝，谢君珩失了颜面，估计不太好受。”

“我云阁与解氏在这长巷里盘踞已久，两家明争暗斗也好些时候，如今云阁搬离之际，怎么也要给解氏一点教训。”

沈鱼汐不在意这两家八竿子打不着怎么杠上的，她更意外云阁要搬离长巷：“为何要迁阁?”

小黑猫落在地面上，幻化成一个少年模样，雌雄莫辩。

明诀推开门，示意沈鱼汐跟上。两人来到云阁中央，一根通天柱拔地而起，直顶苍穹。明诀凭空捏出一只银镖，手腕一甩，银镖飞向通天柱上一繁琐花纹中心。

叮——

银镖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阁楼突然开始抖动，还留在阁中的精怪们闻声而出，本在搬东西的它们，此刻抱头鼠窜。

“阁主！阁主！地震了！”

“楼要塌了，快跑！”

明诀看着逃跑的小妖怪们，做错事般的拱拱手，银镖又一次甩出，击上通天柱。只听得咔嚓几声，通天柱身上繁复的雕刻裂出几道缝隙，随后，在强烈的震动中，大块大块开始往下落。

这时，通天柱内的隐藏之物露出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