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20 利剑穿心(2 / 2)

第三道惊雷传来,只见远处的荒山掠过一道弯月形的弧形光芒,由远及近,如同划破天幕的弯刀。

那道弧光飞跃至近处便轰然炸开,刹那间青绿色光芒将整个幻境空间填满。待到崔子珏再度艰难地睁眼时,却发现方才的荒野幻境已全然消失,自己正躺在那黄鱼老道的小木屋一旁的小道上,那破烂的木屋也已变成了一堆残木朽材。

攻玉使倒在离他不远处的空地上,袭苍伞掉落在一旁,她呕出一大口血,不可置信地嘶哑道:“怎么可能……是谁?是谁?”

虚空中出现一个淡青色的身影,月华真君轻轻落地,他身着一件泛着青金色光芒的软甲,岫色的眼眸里盛满冰冷的愤怒,将手上一个不断扭动的小小身躯掷落在地上。那攻玉使还想起身去拿那玉伞,遥阙连眼睛都没抬,一拂手便将她由一柄流云状的利器钉在地面,再不能动弹。

遥阙缓步上前拾起袭苍伞,盯着它似是凝滞了许久,却没做什么,挥手将其化入袖中。他转身快步行至崔子珏身旁弯腰探了探他的脉息,轻声道:“还好。斗姆元君在来的路上了。阿念呢?”

像是回答他的问题似的,坍塌的木屋废墟传来一阵杂乱的声响,却是无念抱着已然晕厥的裴棠踉踉跄跄地从废墟下出来了。遥阙看着裴棠身上的血迹皱起眉头:“这丫头怕是伤得不轻……”

无念只一言不发地把怀里的裴棠抱紧了些,崔子珏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扯着嗓子喊道:“那是君上的血!伤重的是君上!”

话音未落,无念便带着怀里的女孩应声倒地。遥阙抢上前去好歹扶住,崔子珏在身后嘶哑道:“那重明蛊阵的琉璃刺,也不知有毒无毒……君上受了好些……”

他逐渐住了口——因为遥阙看起来实在是太反常。平时如果是无念胡闹至此,月华真君早就或破口大骂,或不住埋怨——而此刻他看向无念的眼神,却是一种……同病相怜。

“琉璃刺无毒。”遥阙握着无念的脉息轻声道:“只是刺入心脉须忍得锥心之痛,以致气息倒流,五脏皆受经脉逆行之苦。还好……我没有来的太晚。”

他将无念放平在地上,缓步朝方才被钉在地面的攻玉使走去。那女子到底是凡人躯体,此刻血流如注已是奄奄一息,一双怨毒的美目仍闪烁着不甘的红光:“月缨仙……你……你是如何……”

遥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既有本事将青荇安插在我殿中,难道不知我早已换了尊号么?”

那被掷在地上的小小身躯再度疯狂地扭动起来,攻玉使又呕出一口血:“哈……月缨仙果然高升了吗?当年缥缈无地一役,你很是神勇呢……离恨天的邪魔,攻玉使的大军,有多少被你斩杀……却不想自己有一日也被困在彀中,等人来救……”

遥阙并未答话,只用一种淡漠的眼神看着那个扭动的身形,良久到:“你将这个石妖以袭苍伞点化,让我看不出灵元与妖元的区别将他收为仙侍,又叫他将酆都君的红线与这凡人女子系在一起,苦心经营的一切安排,便是为了今日将阿念引入阵中。为什么?若是为了报仇,你早就可以动手。”

攻玉使咯着血虚弱地笑起来:“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么?”

遥阙淡淡道:“不告诉,也无妨。”

崔子珏忽然道:“月华真君!”

他从遥阙平静的声音里听出了流淌的杀意。

遥阙却并不回头。他看着仍在挑衅地嬉笑的攻玉使,只轻轻一拂手,那流云状的长刃便把攻玉使的身躯切成了碎片,她都来不及最后再叫一声。鲜血泼溅了遥阙一身,他好似并不在意,只再一挥手,那柄长刃便悠悠飞起,将身上浓稠的血液抖了个干净,化成发簪回到了遥阙的发冠上。

崔子珏只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月华真君……你……你……”

“我要是你,我便一字不言。”他耳边响起一个低沉的女声,斗姆元君到了。紫蒲色的烟雾将他缓缓包裹起来,失去意识之前,崔子珏只能看得到轻抚自己发簪的月华真君的背影,和一声长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