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露玖东奔西跑，她的孕期逐渐提前，我比她还要惴惴不安——她不可能不知道她肚里的孩子会背负什么。某晚我给她带回晚饭，下午出去时我骗她晚点回家，她躺在床上用温柔的眼神送我离去。我推门而入时，她正痛苦的孕吐。我见不得她生理性流出的汗液和虚弱的表情，一边流泪一边扶她起来：“你一定要生下他吗？他……”

“不用说了，我的好孩子。”她尽管难受，仍硬撑着抚摸我的脸颊，“毕竟我是他的母亲。”我无声流泪，露玖此刻身上的母性光辉是圣母玛丽亚所不及的。

“你可是有个值得你用性命守护的母亲啊。”我在心底对露玖未出世的孩子说。

海军偶尔能发现我们的蛛丝马迹，我的头被按在地面，口水吐在脸上，“海贼王的妻儿在哪？”

我同样报以咒骂：“狗屎一样的海军还是滚回天龙人的脚下吧。”

我都认命要背弃与罗杰船长的誓言、被双手铐紧带回马林梵多时，卡普头戴他滑稽的帽子出来，“把这个小丫头交给我，我送她去监狱。”海军们没有半分怀疑，谁会不信任战争英雄卡普呢？

“别想了，你还没能力去马林梵多。”卡普嘲笑我的志向，“你那果实用不好就反噬自身。”

我吃惊，缩成一团，身下是给露玖的完好无损的鲜花。

“你对别人的妻子可真是用心。”他看到我小心翼翼地将花瓣挨个拾起，装回精美的包装。

“她值得，而我也愿意。”我头也不抬，把破碎的花瓣留下，汁水沾了一手。

露玖的预产期快到了，我们都很紧张。暂时定居在一个偏僻村落的一角。我找遍村落，终于找到个有接生经验的产婆。她听说是个漂亮女人生孩子，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赶来，我在她身后一路小跑。

露玖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知道海军肯定会追捕她未出生的孩子，硬生生挺到现在。已经离原本的时间过去十二个月，正常孕妇至少可以在屋子里转转，但由于露玖选择的忍耐，她不得已只能整日躺在床上。我倚着门框看她，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内心痛苦万分。

露玖像我的母亲，可是她又不像。我把她当做能给予我第二个家的人——我贪恋她身上阳光的味道，像是下午时分去取晾在简陋衣架上的白床单，被拂过的风吹了一脸。我想用心守护她，似乎等候一朵花开放。

可是我却不知道花期已经过了，她美丽的外表下只有腐烂枯萎的根。

她最终没能挺过阵痛，以一个常人印象里女人最容易逝世的方式死去。

接生婆抱着新生儿，他的啼哭使我烦躁不已。我没有时间管他，露玖奄奄一息，我发誓那是我此生哭得最狠的一次，要把眼眶内的液体流干。

她还没完全离去，轻声说：“男孩…就叫艾斯，女孩就叫…安。”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答应她，她依旧风华绝代，依旧是绝代佳人，岁月没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我记得很清楚，她的笑容是我见过最牵强，同时也是最伟大的；如果我是她的话，我绝对没有她那样的勇气。

“这个孩子就拜托你了…”她的头发非常柔软，体内的新生命没能夺走它们的养分。但是现在，他却夺走了她的生命。

罪魁祸首正沐浴在阳光下，我看见细小的绒毛在他的身体周围。小小的身体为什么能爆发出那么多能量，一直哭个不停？我装模作样地学着妇人哄小孩子地模样，用手指把他咳出的液体抹去。露玖看我这幅样子终于放心些，她坚持到现在，总算可以歇一歇了。

我仿佛看到罗杰船长来接露玖，他们在屋外相拥，露玖像只兔子一样跑得飞快。等我回过神时，她早已不会眨眼。我趴在她的窗前发呆一夜，打碎了放在桌子上的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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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普会接管海贼王的遗腹子，我十分清楚他的为人。但我不敢完全信任他，被背叛的代价不是现在的我能经受得起的。

露玖被我葬在屋后，我给她立了方矮矮的墓，献上村子里所有能采集的小花。我希望她能在世界的另一边与罗杰船长一直相守，而我会全心全意地照顾他们的孩子。两个给予我价值和归宿的人同时离去，卡普担心我会不会因此堕落，不放心我一个孩子去看护另一个更小的孩子。

我眉头一横：“我绝不失信。”

自立门户是不可能的，我力气太小，只有果实能勉强用一用。而且大部分时间丽，它只能给我提供情报，没有实际的攻击性。卡普提着我去了他的老熟人家，要她看管我和我抱着的小孩。

“我才不要管这两个麻烦的家伙！刚出生的婴儿，还是海贼王的遗腹子，十倍的麻烦！”

名为达旦的山贼向卡普抗议，来时我竟真的相信了他说的“有个熟人值得我把你们托付给她”的鬼话。

“你根本不认识她吧。”我给卡普捅刀，“分明就是仗着自己拳头大来欺负人。”

达旦感动道：“终于碰见理解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