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为了我们家幸福美满的未来……首先，妈妈得努力赚钱才行呢。”

星野莉略带讨好地看向星野锦梨，不明真相的星野爱很兴奋，这还是她第一次接触这种家庭大事，当下挥了挥粉嫩的小手，就说，“我也要帮妈妈赚钱！”

幼稚而清脆的童音，干净的眼神……星野莉快感动哭了。

这、这才是正常的小孩！这才是她正常的女儿啊！由于一种不可名状的悲愤，她对星野爱多了几分怜爱和疼惜，随即将其抱在怀里，轻柔地抚摸——和之前暴力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呢。

星野锦梨懒得理会眼前上演的母女情深的戏码，只是用颐使的态度指挥着二人把家里的纸笔都找出来。

星野莉和星野爱自然是没有怨言的，只是很不解，纸和笔要用来干什么？

19.

星野莉是个四肢健全的人，家政或者服务员的普通工作自然是能够胜任的。

但是她前不久才因为打破了店长心爱的花瓶而被赶出了餐馆，如今也只能勉强靠先前的积蓄温饱。

因为没钱而处于焦虑状态，会做出家暴孩子的事情也是意料之中的泄愤举动了。

要说让星野莉现在重新去应聘服务员的工作肯定是不可能的，短时间内就算能找得到也不一定能够有可观的报酬。要养活两个4岁左右的孩子，这绝对是不够的……

如果不干违法的事，对于没有学历和条件的星野莉而言，这个年代的日本并不好找高工资并稳定的工作。

况且，星野莉大可可以用打工的借口，在出门后便立刻找人将她们两个卖了。换做是星野锦梨，她也会这么干，与其带着只能用来泄愤的拖油瓶度日，不如将拖油瓶变卖为目前最需要的钱财。

对一个急于生计的垃圾“母亲”，倒不失为一个良策。

到时候面对几个大人的压制，星野锦梨可不敢说自己能轻易脱险。就连现在，她和母上大人说话，都要手里握着棍子呢。

现在还不能丢掉母亲。毕竟对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幼童来说，母亲是天然的保护屏障——哪怕对他人而言寡妇和幼女的组合依旧是好下手的香饽饽。

打一棒要给个甜枣。星野锦梨需要用拥有足够价值的诱饵吊住她，让母上大人尝到甜头后并心甘情愿地追随。从现阶段来看，这个诱饵很明显就是最急迫需要的钱财。

将星野莉温好的奶拿来，星野锦梨面不改色地咕咚咕咚咽下奶水，然后散漫地想，就目前而言，作家是个赚钱的好出路。

20.

“会写字吗？”

星野莉听到那孩子这么问。那孩子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棍棒，眉眼扫过几分寒意。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星野莉难以想象一个稚童能够拥有这样的神情和姿态。

但是她也很清楚。

……这是个披着童皮的怪物，绝对、绝对不是她怀胎十月生出的女儿。

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是恶魔。

“会。”

星野莉嚅嗫地应到。

星野锦梨倒有几分意外：“你受过教育？”

星野莉只是点头。

明明受过教育却被与她偷食禁果的男友抛弃，她情比金坚的恋人呀，捐款逃到天涯海角，只留皮球大的肚子里的两个孩子——里面还混进了一个恶魔。

星野锦梨闻言奇怪地打量了一番星野莉，毫无波澜的声音里透着无意识的锐利。

“你看起来更像是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

星野莉怔住，刀割的话语将她的面孔撕裂，她真的很想撕心裂肺地吼叫，或者拿啤酒瓶砸死眼前这对天真无邪的双胞胎——凭什么？凭什么她这辈子都要毁了，肚子里的孩子却还有光明灿烂的可能？！

她才22，她的一辈子却全毁了！！

毁在人渣，毁在你们（孩子）…！！！

突兀又软糯的声音响起，彻底击垮星野莉的心理防线。

“母亲露出了很有意思的表情呢。试试把你的痛苦都写在纸上吧。”

疑问句式，陈述语气。

……究竟在说什么啊。

她在愤怒，她在后悔，她在——她在做什么？星野莉恍惚地想。

真是一文不值的痛苦。

原来她的一切在那双眼睛里都只是稍微有点意思的商品，只能被贩卖并利用为盈利的收银台。

肿胀的指尖只是颤抖地握住笔杆，麻木地留下一行歪歪斜斜的字迹：我很痛苦、我很痛苦……黑墨水在泛黄的纸页洇开，钢笔尖端划得开脆弱的纸，却刺不穿人类的躯壳——明明人是比纸还脆弱的生物呀！

她只是拼命抑制将长矛对准他人的冲动，然后明了或许施暴者永远无法将长矛对准自己，哪怕那是一支笔。

她恨人渣，恨孩子，恨恶魔，恨一支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