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围猎(1 / 3)

“周大人这话什么意思。”

余笙驻足笑道,“若我说不如意,你便带着我跑了不成?”

周泽面含愧疚:“我知你怨我,可当年那日情景你也在场,我阿爹阿娘如此坚持,我孝子的名声已经打了出去,又怎么敢忤逆他们?”

“但现在不同,我来了中渊就是八品拾遗,我一步一步往上走,定有能力护你!”

他几乎就差将心肝掏出来让余笙瞧瞧了。

可余笙就是淡淡地瞧着他,眸子翻不起任何情绪,权当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笑得洒脱:“我且问你一句,你当我是什么。”

周泽言辞恳切:“心上人,这辈子不会变的心上人。”

余笙叹道:“一辈子太长了,谁知道日后会是什么样子,我都不敢保证一辈子毫不变心,大人怎么就能笃定日后呢?”

“再者说,阿笙不愿一辈子都被人念道,当年为了我都付出了什么,阿笙不过一个寻常女子,只求得问心无愧无拘无束,承不住这么大的恩情。”

“周大人在江州时便认识我了,阿爹阿娘说我不守规矩,性子凉薄,没什么情感,现在想想,他们说的也是有些道理。”

她笑得坦荡:“你说你能护我一辈子,那我便问问周大人,拿什么和云川世子比?”

“比家世?比品阶?还是比那点墨水?”

周泽:“我……”

“周大人,我一个深闺女子都比你看得明白,”余笙不再看他,“既然您方才说承蒙安王照拂,我想您也清楚,在中渊或许最不重要的,便是自以为的墨水了吧?”

“夜深了,请回吧。”

***

坐在马车上,徐逸瞧着余笙一脸倦容,问道:“可是累了,怎么离开这么久?”

“无事,碰到些江州的故人,勾起了些回忆。”

余笙歪头看着他:“我还未问公子为何忽然出现在了明府?”

“闲来无事,随处逛逛,”徐逸神色自然,“偶然路过,便被你的姨父请进来了。”

余笙眯起眼:“不是说家宴禁止外人前来么,公子怕不是在诓我。”

“未曾,”徐逸镇定自若,“你瞧周泽不也是被请过来的?”

下了马车,余笙困意袭来支撑不住,先行回了房,徐逸却是不急,悠悠对着白平道:“你留下守着,若是余小姐问起,你便说我在书房核对户部司账务,切莫打扰。”

“属下遵命。”

徐逸换了身常服,乘辆不起眼的破旧马车,趁着街市繁闹,来到了临街一座普通宅院。

“我说世子去哪了,原是替爱妃出气去了。”

元硕自顾自倒着酒:“先前我怎么没注意过,世子竟是一个如此重色之人?”

“可莫要为了女子,就抛弃了筹谋多年之事。”

徐逸懒得理他:“此番前去,也不是全然为了余姑娘。”

“周泽也在明府家宴上。”

元硕收敛神色:“周泽……我有些印象,此人不是刚到中渊的一个八品拾遗?我听说近来同我大哥走得近了些,明喻这个老古板一向中立,他去明家做什么?”

“不知,”徐逸沉思,“此人不像是个单纯的文人墨客。”

“那是自然。”

元硕收起折扇,玩味一笑,“在凉州这种食人之地全身而退来到中渊,能是什么善类?”

***

家宴一事过后,余笙难得清闲好一阵,立即寻一切机会,避着徐逸打理起了她的药馆。

许是老天瞧她日思夜寐多辛苦,暗中帮助,几个月下来,余笙的药馆竟是正常周转了下来。

转眼就入了冬,今日便到了德仪设下的深冬围猎之日。

说是围猎,不过就是为了让小皇帝玩得开心,又不能让这些人累着半分,故而承办此事的司长早早便派了几名杂役将这寒冬秃山走了一遍,划定区域设上围挡,早上特意投了些从闹市买来的野兔野鸡等小兽,几匹年迈用不得的野马,确认没有厉害的走兽能够伤着这些个臣子才算罢休。

驻扎帐篷的地方在山前的一处平整洼地。

德仪披着几年前春季围猎时的桂冠——狼王大氅,端坐兽王椅上,兴奋地看着远处神秘莫测的萧瑟深山。

“众位爱卿,出来游猎便一定要玩得尽兴!”

明喻不识风情:“圣上,年末虽可以尽兴,可今年禁军的银子、云川凉州的伤员贴补都拖了一月有余,现在还没拨下来呢。”

德仪摆摆手:“云川将士也不在中渊,就算朕点头拨了银子,今天就能用得上不成?”

明喻哽住。

此次围猎,袁太后也跟了出来,她坐在德仪后方,笑道:“今日是个热闹日子,明侍中莫要说这些扫兴的话,给皇帝添不快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