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2 / 3)

她眼尾泛着红:“圣上……他想做个明君,他只是心急,才会病急乱投医请来了巫蛊之术,皇叔是了解他的,他只是嘴硬,不是不爱天下人……”

小皇后重重低下了头:“妾求您,若是圣上做了什么错事,求您放他一条生路。”

“起来。”

元硕将利剑抛在空中掉了头,改用剑柄对着小皇后,轻轻托住她的胳膊将人带了起来:“这有什么好跪地的。”

“多谢皇叔,多谢世子殿下,”小皇后心领神会,掏出令牌回头道,“以我命令,大开殿门,将皇宫内所有药材都运到中渊大街上各个医馆,各家医馆随行至少一个太医,若是不够,就再派人,开间屋子,将太医令请过去,好吃好喝伺候着,最快速度去磨新的药方!”

“属下遵命!”

封闭了数日的殿门徐徐打开,可近日阴雨绵绵,仍没有任何光照进来。

徐逸一眼瞧见了殿门守卫手中的信笺,“这是什么时候的?”

“回世子殿下,今日的,尚未经过大火炙烤驱邪,还没有呈给圣上。”

徐逸直接取了过来:“城中事态危机,我先拆开看看,至于圣上那里我一会——”

他忽然顿住。

元硕疑惑:“这是做什么。”

话音刚落,众人反应不及,便见徐逸侧身上马,双腿夹紧马肚挥鞭怒吼着狂奔了出去:“这是余笙的字迹!”

***

余笙咳得越来越重,喉间隐约能品到一丝血腥气。

那日的老人意识到了什么,却依旧每日坐在屋檐下陪着余笙聊天。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余笙取了杯不知放了多久的茶抿了抿,哑声道:“前辈不走么?”

“要是走了,你个小娃娃不害怕?”

老人敲了敲窗门:“说真的,害怕不?”

“怕,怎么不怕。”

胸腔泛起一阵痒,余笙憋着气将这股劲压了下去,继续道:“可还有人在等我呢。”

“在哪?”

“还在宫里,”余笙垂眸,“他都在宫里坚持那么久了,我怎么也得撑到他带着大夫带着药材出来的那一天。”

“宫里……”老人笑笑,“我就说你这女娃娃气度不凡,果然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怎么就这么相信你的情郎,反水了不要你了怎么办?”

余笙一愣,想都没想就道:“不会的。”

“再说了,就算抛弃了又怎么样,我又不是不行了。”

“我行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事,有些事经历得多了,就不觉得什么了,情深意切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两捧黄土,”老人不知哪里寻来一壶酒兀自饮着,“罢了,我已到路的尽头,就不和你这年轻人说什么令人难过的事了。”

又翻了几页,医书实在看不下去了,余笙头昏昏沉沉,眼睛烫得要挤出水来,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和胳膊,竭力保持着清醒。

虽然她现在变卖了一众医馆,就留了盼睇那一个在身上,可这改变不了她曾经也是这中渊乃至薄州最大的医馆主,众位医馆大夫还是愿意来找她拿主意。

中渊城中办差的户部司小吏跟着引路小厮来了院子:“余馆主,药材不多了,咱们中渊的几家将库里的都取了出来,芸香姑娘说连您家的那些也都用了,渣滓都不剩了。”

屋内没有声音。

老人笑笑,抬手阻止对方上前一步:“馆主有脾气着呢,莫靠近。”

他也不看身后,直接以手背扣响窗门:“余馆主,来人了!”

屋内,余笙差点睡过去,被这一嗓子换回了意识,趁人不注意,她轻轻清着嗓子,口中腥甜,用力贴着往日轻松正常的声线:“没用尽就别想之后事,好不容易压下去,药汤绝对不能断。”

“不够就买,拿我的家当去借,无论如何,不能断、不能乱。”

***

夜幕时分,徐逸带着一身雾气闯了进来:“余笙人呢!”

芸香吓得一哆嗦,手中药汤没端稳,白白洒了一半:“见过世子!”

“云川世子?”

老人没看他,拿着一把折扇扇着药炉,“十几年不见,都这么大了。”

徐逸认得他——这是先帝在世时,德仪最初的老师。

太医院首屈一指的神仙,当年意气风发的状元郎——先帝去后,自请辞官两袖清风去的太傅。

他以云川之礼恭敬一拜:“当年一别,原以为太傅云游四方,没想到今日还能得见,云川世子徐逸,见过高太傅。”

“不是什么太傅咯,”老人摆摆手,“没教出来个好学生。”

他抬眸扫了眼芸香:“这丫头做事也是,那么不小心,这药可是救人命的,你家小姐还在里面躺着呢。”

芸香脸色有些挂不住,手脚开始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