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好家伙，那羊肉烤得滋滋冒油，香味一阵一阵往外飘，才走到门口，昌华长公主就觉得饿了。

穿进扇形门，绕过照壁，只见满院青葱的松柏堆满了白雪，树形修剪成标准的圆锥形，上面还挂着五颜六色的彩绸，十分憨态可掬。

昌华长公主眼里的笑意一下子就溢出来，谨静和嘉纯打量着这充满童真的装饰，也亮起了星星眼。

“外祖母！”秧秧在轩台里远远看见，撒开腿就向一行人跑来，手里还举着一块烤得漏芯的枣泥年糕。

曹氏迎上去，将秧秧搂进怀中，外孙女高高举着手，把年糕往她嘴里塞。

昌华长公主看见一个瓷娃娃圆乎乎地滚过来，笑得眼都没了。

曹氏拉着秧秧到她跟前，“给长公主殿下行大礼。”

秧秧眨着她圆噜噜的黑葡萄眼，有板有眼儿地跪在打扫干净的地上，“秧秧拜见殿下，祝殿下福寿无疆。”

昌华身边的宫人早就提步前来搀扶，“快起来！你就是秧秧？跟小幺小时候一模一样！”长公主打量着面前的小团子。

秧秧乖巧点头。

曹氏又让她去拜谨静和嘉纯公主，秧秧一一照做，每次都说了福寿无疆，且嗓门清亮。

三位公主还没喜欢够呢，就听旁边高树枝上传来一声：

“公主福寿无疆！”

曹氏讶然抬头，只见府里的绿毛鹦鹉站在树桠上，夸张用力地又喊了一声：“公主福寿无疆！”

哈哈哈哈，三位公主微诧过后，个个捧腹大笑。

那鹦鹉神气活现地飞到另一棵树上，继续巧舌如簧：“公主福寿无疆！”

昌华长公主笑得前俯后仰，肚子上的肉都笑痛了，指着曹氏道：“你家这小丫头，逗死我了！”

嘉纯公主没有孩子，她一边笑，一边取下了脖子上的和田玉项圈，把秧秧拢过去，亲手替她戴上。

秧秧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她，等她戴好了，秧秧就说：“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美的公主！”

“公主福寿无疆！”鹦鹉飞跃在树杈间。

嘉纯公主一把抱起秧秧不松手，说：“我要认秧秧做干女儿。”

昌华长公主想了想，也不妨碍将来结亲，遂也点点头。

谨静公主迟了一步，跌足道：“好你个嘉纯，尽跟我抢！”就跟两人出嫁前，还在宫里抢父皇的宠爱似的。

两位公主一下子红了眼圈，她们都已出降多年，皇宫不再是她们的家，她们都要独立，操持自己的家。

嘉纯没有孩子，谨静自然拱手相让，她从腕子上抹下一个镶满宝石的金镯子，套在秧秧手上，“小幺的女儿将来是个有福的。”

昌华长公主会心一笑。

这一刻，喜悦透进曹氏心里的每一个角落，她没想到外孙女有这等巧思，秧秧实在是令她又意外，又爱之不及。

嘉纯牵着秧秧暖和的小手，舍不得松开，一行人走进轩中，里面的小姑娘们纷纷知礼地站起来。

昌华坐下后，让小姑娘们也坐下，“不必拘礼，你们都叫什么？是谁家的孩子？”

秧秧给沈珊儿使了个眼色，沈珊儿便大大方方地站出来，行了万福礼，“回殿下，我叫沈珊儿，祖父是左藏库氏沈琪，这是我妹妹沈灵儿。”

沈灵儿怯生生地挨在姐姐身旁，有样学样行了万福礼。

沈茗溪低着头，飞快地行完礼，“回殿下，我叫沈茗溪，我祖父是沈沁。“

昌华笑着点头，“都是秧秧的姐妹。”

小姑娘们陆续报上姓名，“回殿下，我是万思敏，祖父是吏部尚书。”

“回殿下，我是叶宝言，祖父是枢密院副使叶长忠。”

“回殿下，我是张玉莘，祖父是平远侯。”

昌华长公主一一点头，都是老熟人家的孩子们，她命人取来见面礼，每个小姑娘都有一份。

当然，给秧秧的是提前就定下的，一副出自宫中的宝石璎珞，光辉夺目，华彩缤纷。

沈家派来的厨娘是位巧手，厨艺精湛，用料也考究，于是三位公主跟小姑娘们在一起，吃了旋烤全羊，炙鲜鱼，还喝了暖胃解腻的热饮子。

嘉纯一直把秧秧抱在身上，问她平时读什么书，爱吃些什么。

秧秧把在家学的事都告诉了公主，她颇为难地说：“刘夫子和张夫子教的都能跟得上，只有史夫子教的大衍求一术，经常想破头都解不出，只有我大哥哥会解，夫子很喜欢他。”

嘉纯难以置信，沈家家学竟然在教大衍求一术？一个五岁半的孩子竟然学这个？

她在太学也学过不少算学知识，这会儿便根据记忆，出了几道简单的题考秧秧。

结果秧秧眼珠子一转就算出来了。

嘉纯目瞪口呆！怪不得沈家家学名声在外，确实有点真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