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说完,它们一人一边抓着燕臻的手臂将她往前拖去,嘴中还发出桀桀的笑声,听得人毛骨悚然。虽是纸人,它们的力气却极大,燕臻只觉得两只手臂好像被锁链栓住,锁链另一头是坠入悬崖的巨石,身体无法抗拒地被拖向前。

她还装模作样地喊:“轻点轻点,给我拽疼了。”

左边的纸人转过脸来,用那双空洞乌黑的眼睛望着她,尖细的笑声从它鲜红如血的嘴里传来,像针一样刺进耳朵:“这点疼都受不住,你还来拜师呀,不若趁早舍了肉身,同我们一般不死不灭,好不好呀?”

两个纸人将她扯出林子,视野陡然开阔,一座青瓦白墙的道观出现在眼前。这所道观处于山体的凹陷处,背依山穴,面朝江水,顺天然的地势而建,完全拢于山穴之中,虽不够巍峨恢弘,却也自有一种古朴肃穆的气息,再加上天然奇绝的地势,更见幽僻神秘,别有洞天。

燕臻嘟囔着:“倒是会选地方。”

道宫门前有一段台阶,纸人拖着她三步并两步跨了上去,道观门口无人看守,那长生宫的牌匾高高悬挂,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藐视众生。

进了大门,纸人便松开了对燕臻的钳制,它们把她往前一推,回身飘到了两扇门的前面,轻薄如蝉翼的纸人贴到了门上,顷刻间就变成了两张静止的画像。

燕臻抬起头,眼前是一尊高大的四足香炉,浓郁的香火味从里面飘出来,香雾弥漫,将后面主殿的轮廓勾勒得影影绰绰。偌大的道观空无一人,唯有风铃阵阵,空寂幽冷。

怀玉趴在她肩头轻轻“汪”了一声。道观内太过静谧,再想周献川一行人的嗜血残忍,这庄严古朴的长生宫也添了几分阴森诡异。

燕臻把他放下来,嘱咐:“你在这里等着,我自己进去。”

怀玉咬着她的袖口不撒口。

燕臻直言道:“你趴这儿影响我出剑的动作。”

于是他恹恹地退到一边待着了。

燕臻起身向主殿走去,甫一踏入殿内,耳边便听得窃窃私语,原来长生宫的道士都在这里,一眼望去有二三十人之多,皆垂首立在两侧,见有人走进殿中纷纷抬眼看来。

这些道士形容枯槁,双眼布满血丝,脸色青黑,皮包骨一样瘦削,不知道遭受了什么折磨,已经不成人样了。他们望向燕臻时,眼中流露出贪婪恶毒的欲念,哪有半点修行之人的模样。

主殿中央并非什么三清塑像,而是一个白眉鹤发的老者,像貌清古,端坐于青莲台上,手里拿着一柄拂尘,比起那群人不人鬼不鬼的邪道,他看起来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质。

老者缓缓睁开双目,开口道:“座下何人?”

他说的很慢,燕臻不知道是故作姿态还是年纪大了反应迟钝,她没说话,抄手直视着老者。

“她敢直视师尊……”

“不知死活,不知死活……”

弟子们像老鼠一样窃窃议论,数十道探究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呵呵,”长生道人抬起手,示意众人肃静,他捻着一缕白须,声音含笑,“姑娘不是来拜师的,有话不妨直说,本座或可相助一二。”

燕臻将背后的剑取下,横在身前,盈盈浅笑:“昨夜我经过伏牛山遇到了几个重伤的道士,听他们说是奉了长生真人的令去寻找什么纯阴体的药引来炼丹,可惜他们伤势太重,不能活着回来了,我想着既然是真人的徒弟,那真人理应知道这些,所以特意前来相告。”

此话一出,本来安静下来的人群又开始骚动。

“大师兄死了?”

“怪不得师尊的寻灵咒毫无反应,怎会如此……”

“嘘,那不是好事?大师兄的位置又能换人坐了。”

“都闭嘴!”长生道人喝道,他的声音陡然变大,洪钟一般镇住了座下弟子。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抬眼间又恢复了原先那种亲切和蔼的神态:“竟是如此,多谢姑娘相告。我那大弟子学艺不精,这点小事也做不好,劳烦你来这一趟了……咦?”

长生道人忽然睁大了眼,头微微前倾,清瘦的身体突兀地绷紧,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乙酉……辛金……竟还是棺材子……怪哉!”他掐指呢喃着,望向燕臻的目光也古怪起来。

主殿内香雾缭绕,香火味中掺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长生道人注视着青莲台下的少女,一时间无法分辨那隐约的血腥味是来自于殿后的炼丹室还是眼前的女孩。

周献川出去是奉他的命令寻找炼制洗魂丹的药引,就这么巧遇上了一个八字全阴的少女,还是罕见的四柱纯阴,而如今她竟然还自投罗网来到这里,难不成是那不成器的大弟子故意将她引至此处,要将这天生的药引献给他?

如此一想,这大弟子倒还有点用,死了怪可惜的。既然是徒弟孝敬,得来全不费工夫,待他炼成洗魂丹之时,也不吝多费点修为,招他的魂来做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