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1 / 2)

近日新政试得平稳,陛下看四处一片祥和,又临近过年,便想方设法解了宫门宵禁,说是不破不立,辞旧迎新。

不仅如此,李无垠还借着宫门解禁一说,时常跑出宫来看他,美名其曰关爱臣子。说见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实在该有个伴儿才好。

话虽如此,可李无垠每每看到无忧躺在床上的样子,又会唉声叹气半晌,回了宫便愁眉不展,茶饭不思。

因着此事,皇后还将他叫过去询问了许多回,问李无垠是不是在外找了哪家小娘子,一入夜就往外跑,连后宫都不怎么去了。还说堂堂皇帝,喜欢谁便纳了谁,往外跑岂不是让朝臣笑话。

叶行之也没得解释,毕竟自己都还没成天唉声叹气,李无垠倒是先苦上了,很难不让人觉得是在觊觎谁。

于是他旁敲侧击似是而非地向皇后透露了几句该说不该说的话,果然摆脱了这个假想敌。

说起辞旧迎新,外面也实在热闹了些。市集不到夜半三更都收不了摊儿,第二日卯时又要出门赶早集。叶行之将印好的书册送至洛清秋的书局,差点被挤到异国他乡去。

再说起书册。近几日叶行之在藏书阁翻阅无忧写的文稿,本是想将来年新科的书目策论一一整理,送呈天子,却翻出一张图纸,写着“活字印刷”几个大字。

他与李无垠品了半日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得请了些能工巧匠,赶了三五日工,尚且做出个雏形。

二人试用一番,实乃当世奇作也。真不知道她那小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好东西。

见此奇观,李无垠直接下令开了印刷坊,日日造册,以便新政顺利进行。

不过这倒不是重点。重点是让李无垠抓住了机会,非要来府上亲自感谢无忧才行。

也不知道人躺在那儿,要他的什么感谢。

穿过闹市,进了书局,却不全是书局。

洛清秋按无忧的想法,将书局扩了个阅览室出来,还让无忧亲提了“金榜题名”四个大字。那字歪歪扭扭,是称不上名家,却有几分野趣。

尽管如此,来此地看书论政的寒门士子越来越多,进了门还要将那四个字拜上一拜。

慢慢拜字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有些出生好的官家少爷都要来会一会。最离谱的是白文昭,原先不见得他与白无忧有多好的关系,最近倒常常见他过来拜字。

叶行之有日忍不住说了一嘴:“这金榜题名的名头果然招人。”却引得那群士子说,自己拜得不是金榜题名,而是金榜题名下的那个署名。

看来她建科举,颁新政,果然是赢了不少人心。

可如今一切都进行得热火朝天,她却看不到了。

叶行之帮洛清秋将书籍分册,摆在它们该去的地方。

放在原先,他是定然不会做这种事情,可放在如今,他就时常会想,无忧会不会做这种事情。

所以他也就想去做。好像走着她的路,心里就没那么难受了。

洛清秋看他不似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个人,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句:“无忧…可还好些了?”

叶行之摇摇头。又觉得不妥,随即又点点头:“还是那个样子。与你上次见她,应是没什么不同。”

然后又想了想,说:“应该还是有不同的。上次你见她时,她穿得浅粉织花缎,今日她穿了月白云锦。不过我总觉得她穿月白色衣服没别的颜色好看,与她肤色都要融为一体,变成一座冰山了。”

随即像是被“冰山”的说辞逗乐,忍不住笑了笑。

洛清秋叹了口气:“你倒是对这些女儿家的东西愈发明白了。连她昨日穿什么,今日穿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可见用心啊!”

“可惜现在也没什么用了。”叶行之将手上最后一本书放入书架,说:“那我就先回去了,这几日不知为何,一到子时她便呼吸慌乱,得有人守着。”

洛清秋应了一声:“我有时间就去看她。”

叶行之离开书局,见天色已晚,快步向家中走去。

叶戈矛自从来了府上,倒是和若若那小丫头玩得挺疯。

若若在一旁做女红,他要冲上去说一句丑,叶戈矛在院中耍长缨,她又要冲上去骂一声弱。有这两人在院子里吵闹,似乎时间总能过得快一些。

李嘉仪在自己走了以后,也时常会陪在无忧身边照顾她。

叶行之一直想不明白,这二人关系怎能如此这般好,甚至于李嘉仪“抛夫弃子”住在府上。以至他一开始总觉得李嘉仪对他图谋不轨。可后来发现,她根本都懒得抬眼看他。

不过他也懒得看她。这么说来,彼此相厌,正好和谐相处。

叶行之走进屋内,见李嘉仪在一旁守着,问:“什么时辰了?”

“快到子时了。”李嘉仪抬头。

二人刚说完话,耳边传来无忧凌乱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