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维不是傻子，从短暂的悲痛中缓过来，他忽然意识到，每次都是通过医院的游戏设备遇到的竹鸦，竹鸦一定与这个医院有什么关系。

程维去找了医院，医院却说从来没有研究过这款游戏，他们对待病人的治疗一向是直接干预记忆或者开一些药品。

那个给程维上门做检查的医生也不是医院的人。

至于为什么打给医院的电话会转到那个神秘医生，就不知道了。

程维调动自己能合理支配在这上面的一切资源全力调查神秘医生。

三月后，未果。

调查进入尾声时，程维几乎要绝望的放弃了。可就在程维下令放弃搜查时，那个神秘医生又突然出现在程维的办公室里。

神秘医生似乎知道程维想问什么，他先程维一步开口

“我不是你私生子哥哥派来的人。”

“但你那个小助理可不好说。”

“请先把你的手从报警器上移开。”

程维沙哑干涩地开口“竹鸦她…”

心里想问的问题百转千回，说出来时又一坨浆糊。

“竹鸦？你不是抛弃她了吗？”

程维的喉咙像是堵了团棉花，什么也说不出来。

神秘医生轻笑了一声，原本就清冷淡漠的脸上溢出几分戏谑。

“竹鸦已经死在那两个时代了。”医生不冷不淡地欣赏着程维脸上的表情。

原本高大的男人似乎一夜之间老了几十岁，腰背佝偻了下去。

医生的笑容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话锋一转。

“但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见到现在的竹鸦。”

程维被掉下来的惊喜砸的晕乎乎的，他反应了好久才说：“我愿意的，只要能让我见她，我什么都愿意。”

神秘医生微微挑眉，他转身坐下在程维的办公椅上，抬起修长的左腿搭在右腿上，双手张开，十指相搭在锁骨下方。

医生不疾不徐：“你想好了吗？你为了责任选择抛去的竹鸦，现在又要回去找她？你分的清是爱还是愧疚吗？”

程维沉默了。

医生接着开口：“这样吧，在你临时前你仍然没有娶妻生子，爱上别人，仍然深爱竹鸦，我可以考虑破例让你回到过去。”

“这可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了。”医生含笑看着程维。

“好。”程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医生低低笑了两声，离开了办公室。程维再追出去时，已经见不到人了。

后来，年老的程维临死前又看到了医生。仍然是清俊隽秀的青年含笑开口：“很满意看到你没有结婚生子。那，你还爱竹鸦吗？”

程维恍然间又想起那个低头为他缝补衣服，面若桃李弱柳扶风的女人。

“爱。”

医生听到这样的回答又笑了，“那你爱的是哪个竹鸦呢？是为你客死异乡的竹鸦，还是为了你’殉情’的竹鸦？”

“我已经，不打算再，去找竹鸦了。”程维的声音艰难的发出，毕竟他已经很老了，快要死了。

“我、抛下、了她，就已经，配不上、她了。”程维的眼里隐隐含泪。

爱的是谁，程维自己也分不清了。但程维明白，抛弃过妻子的男人，是不可能再与妻子重归于好的。

“如果、你、真的、能穿越时空，那就…”程维咳了两声，心率也随之波动。

“请你杀死第一次穿越的我。”

“拜托。”

这两句，程维努力连贯的说出。

顺利说出心里埋藏了几十年的话，程维放松下来，他缓缓闭上眼，心率绷成一条直线，眼角有一滴泪流出。

神明啊，请以我的死亡为交换，让一切终止在开始吧。

医生嘴角的笑意消退下去，悄无声息离开了病房，无人知道他去了哪。

只是一支古老的银竹簪不知所踪，像是从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