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意欢被他说的话和眼里温柔到怪异的神色弄得有些不自在。

她忍了忍，没忍住，一手扶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后仰与卫绛风拉开一点距离，勉强道：“本宫...”

“无妨。”

卫绛风站起来退开一步，注视着萧意欢，唇边带出点笑：“殿下只需像往常般待我便好。”

萧意欢一噎，顿了许久才继续说道：“你，你可用了晚膳？”

现在白日青天，未时未过，怎会用过晚膳。

萧意欢自然也是知道的，可她实在是受不住现在自己与卫绛风之间怪异的氛围，随便扯了个事由想打发卫绛风离开。

卫绛风深知不可逼迫太紧，从善如流：“臣已用过晚膳，军中事务告急，臣还要回营中处理。”

“那好，”萧意欢僵硬道：“你便先退下吧。”

等卫绛风玄色衣袍消失在视线里，萧意欢僵硬的脊背才放松下来。

她盯着院子的门处看了许久，喃喃道：“真是古怪。”

而且是越想越古怪，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

萧意欢于是抬头看向挽媱，问她：“他为何要说这些话？”

挽媱瞧见萧意欢面上的惊疑不定，轻声道：“卫侯说，他心悦您。”

萧意欢的面色更为古怪了：“本宫听到了，本宫是问，他为何要是说这些话？”

挽媱哑然。

“如今他在朝堂已经站稳了脚，哪怕是西南王明天就造反……”，卫绛风只要打起帮朝廷劝降西南的旗号也就不会有事，用不着萧意欢的支持。

她后面几个字的声音小下来，挽媱没能听清楚，有些无奈：“殿下？”

“罢了。”

萧意欢轻轻摇头，随后果断揭过了这个话题。

既然想不明白，也就没有必要纠结。

“走私茶叶是重罪，这事儿轻了不了，驸马爷也要掉脑袋。”

德妃是个好母亲，自己的女儿马上就要成寡妇，想必已经将萧轩盛骂的狗血喷头。

“多多留意他们的动向，尤其是钟粹宫。”

今夜的钟粹宫和东宫注定都会很热闹。

挽媱点头，随后又问道：“那，盯着徐峰将军的人需要撤回来吗？”

“不，继续看着。”

自从知道了卫绛风与徐峰之间的关系，萧意欢就对这个镇西将军多有留意。

此人从军数十年，骁勇善战，早年与南方诸国交战中无往不利，在南边诸郡小国中名望甚高。朝廷顺势就封了他做镇西将军，一面是实至名归，一面是出于威慑西南王府的考虑。

萧意欢不知道卫绛风是如何与这人搭上关系，她信得过卫绛风，却没有理由去信徐峰。

这次卫绛风跟随卫嫣然来京，是要以西南王府庶子、西南来使的身份正大光明地留在朝廷，代替西南王府在朝中的地位。

“此人无党争无妻妾，不贪财不求权。”萧意欢琢磨许久：“他们原先的法子称得上是忤逆，什么样的交情，会叫徐峰不惜战火也要助卫绛风入局脱困。”

这两个人没有一个是好拿捏的。

好拿捏的譬如沈观之流，心思所求坦坦荡荡一览无余。这样的人，萧意欢用起来才放心。

几日后，京城连雨。

萧意欢眼中好拿捏的沈观网罗好了证据，穿上官服入宫门，经直见了皇帝。

他跪下呈上文书，竟是要状告自己的座师，一下便又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消息方才出宫门，一些人就坐不住了，急的连连转圈，浑身冒汗。

萧意欢知晓世家垄断官场已久，不会叫沈观这么个毛头小子毁掉自己的基业，特地叫人满大街放出消息，往那即将熊熊燃起的火上浇了一把热油。

那些徘徊京城未去的落榜书生一听这消息便血液上涌，心中的情绪有了宣泄口，也不管真真假假，皆是义愤填膺。

文人笔墨刻薄，哪怕是这些失意书生也远胜萧意欢手底下的人。不过短短半天的功夫，满城都飞着酸诗文章，痛斥世家勾结，要求朝廷彻查。

世家的反应也很快。

当天沈观是上午入的宫，不多时，礼部存放科举卷子的库房便走水了，里头每一张纸都烧的一干二净。

随后王仲开始叫冤，痛斥沈观为搏名利诬陷座师，是世间第一等薄情寡义之人，为天下人唾弃。

老头子说道兴起呜呼哀哉，嚷嚷着要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一头撞向柱子。旁边的人准备已久，即是将人拦下，王仲一家子妇孺围过来便又是一阵低泣。

他的那些遍布朝廷上下的学生弟子也纷纷为他叫屈，要求大理寺捉拿扰乱人心的沈观。

一时间京都各色谣言沸反盈天，就连陈太傅都快要护不住自己这个胆敢掀翻世家饭桌的学生。

一日傍晚天色昏暗，闷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