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本宫都差点忘了，还有婚宴。”

萧意欢平复下心情，露出一个笑：“他萧轩盛费尽手段也要结成的婚宴，本宫自然也应当送上大礼。”

看着萧意欢的样子，萧云蘅摇了摇头，语气里有些感慨无奈：“只怕你的礼一送，他的婚宴便要不成样子。可怜那陈家小姐，分明有意状元郎，意外嫁入帝王家，往后怕也是不得安生。”

“她既生长在陈家，便从来都没有远离过是非。若是陈家有本事让她抽身也就罢，偏偏她父亲是个忠君儒生，做不来违抗君命之事。”萧意欢对萧云蘅的感叹没有半分触动。

在她看来，这一切不过是胜败强弱，强者定夺弱者，合情也合理。

见萧云蘅摇头啧啧叹息，萧意欢支着下颔看向她，凤眼微微眯起，语气戏谑：“兵者诡道，你在漠北行兵多年声名远扬，所杀之人数不胜数，现在倒是开始可怜旁人。”

“兵者布谋非朝堂搬弄诡计。”萧云蘅唉了一声，利落地拍掉手上的糕点碎末站起来：“行，这是天家家事，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

说罢，她掀起帘子就要往外走。

萧意欢勾唇，悠悠出声道：“萧贺川回来不跟礼部禀报，反而先与你通信。看来这些年在天水，你们的关系不错。”

萧云蘅的身形一下子就顿住了，回过头挑眉，有些不敢置信：“你这是怀疑镇北王府与五皇子结党准备造反，还是怀疑我与萧贺川有私情？”

这话说完，萧云蘅自己就觉得一阵恶寒，龇牙咧嘴：“怎么说我都叫他一声堂哥，都姓萧，同姓不可乱|伦。”

萧云蘅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发自肺腑。

萧意欢闻言大笑，凝脂般的手臂撞倒一旁的酒盏，洒落一地清液。她犹且不顾上，趴在桌上笑得发抖，直到眼尾泅出胭脂般的红才气息不稳地撑起身，言语中犹带笑意：“......你若是想自然可以，谁要敢多嘴指摘你半句，本宫拔了他的舌头。”

“别别别，我这一辈子杀孽太重了，还是积点德为好。”

萧云蘅看着她这样子也笑了，双手环胸靠在柱子旁笑得洒脱又肆意：“我十四岁督军，直到今天他一共赢了我两次。前年寒冬北燕奔袭边境，我救他一命。这就叫做过命的交情，互相服气而已。”

她们这两句话的功夫动静大了，挽媱原本在外面守着，听见这动静边掀开帘子进来，拿着帕子擦干净桌面上洒出的酒水。

“挽媱，照顾好你家殿下。”萧云蘅抬抬下巴，示意挽媱看看那个空了的酒杯：“她喝了点酒，莫要头疼。”

“好。”挽媱弯眼，轻声道：“那奴婢就不送郡主了。”

萧云蘅摆摆手：“不用。”

说完便走了。

挽媱走到萧意欢身边来，低头看她：“殿下可要用些热茶？”

“本宫没醉。”萧意欢撑着额头，闭上眼想萧轩盛临近的婚宴。

大礼，她也的确是有一份大礼。

半晌，萧意欢坐直身子，对着挽媱说道：“将吴川呈上来的册子给本宫。”

挽媱应声，熟门熟路地从萧意欢案桌架子上一大推的纸张书册中拿出一本薄薄的簿册。

萧意欢接过册子，打开往后翻动几页，目光停留在上面的几行小字上，目光清明不见半分醉意。

虽然一直以来都是李锐和代替萧轩盛与白仙教之人来往，但凡事只要是做了，就会露出马脚。吴川潜伏白仙教这几年，可不单单只为抓一个户部侍郎。

萧意欢手上的这本册子便是白仙教多年来与李锐和往来的账目，以及萧轩盛名下钱庄的流水。

数额当然有所出入，但大致吻合。这么算来，这些年萧轩盛从白仙教中获利足足有将近八百万两白银，天大的数字。

先前查办李锐和，萧意欢没有将此事抖出来，因为她料想皇帝会心软。

皇帝老了，不再像年轻时那样雄心壮志，杀伐果断。极有可能皇帝会默许自己的儿子将罪名甩给李锐和，最后随便责罚几下，敷衍了事。

但是现在不一样，与此事相干的李锐和已死，萧轩盛与东宫之间的关系越发恶劣，卫绛风手握京畿兵权，沈观牵制着世家。

勾结□□的罪过萧轩盛逃不掉，宋家也帮不了他。纵使皇帝人心软想放他一马也绝无可能。

只不过......

萧意欢银白嵌这细碎宝石的护甲轻轻划过泛黄的纸张，停留在那串极其显眼的数额上。

这些年萧轩盛指使李锐和与白仙教交易田地，一直都在往白仙教手上掏钱，他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既不购置田宅，也不是为了掌控下属官员。”萧意欢点了点薄册，若有所思，喃喃道：“这钱拿来总不会是放在钱库里生铜锈。”

着实有些古怪。

挽媱在旁边说道：“殿下，可要传令吴川仔细查查这笔钱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