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树下(1 / 3)

荼靡不争春 箩十三 1713 字 10个月前

悬瀑飞流,满目苍翠,唯余一棵红艳艳的山茶花树,突兀艳丽,落了满地红。

涂禾赤脚站在窗边,一片花瓣飞进了窗,她想接住,可那花瓣擦过她的指尖,落在了她的脚边。她敞怀穿着一件皓色宽袖长衫,长发如瀑一直垂到她的膝盖窝。

山风穿堂而过,脚边的花瓣翻滚着滑到了床边。

她心里难得的平静和轻松。

她终于有了一个理由,可以松一口气。

她赤着脚走出屋门,拎着两坛酒,晃晃悠悠地朝着山茶花树走去,地上铺满了山茶花的花瓣,脚踩在上面,软软的,凉凉的,朱色的汁液留在了她白嫩的脚上。

她随性地躺在树下的摇椅里。仰头,摇椅轻轻摇晃,她吃了一口酒。

旁边急流而下的水流溅起的水花,偶尔会落在她晕红的脸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你会在奈何桥边等我吗?

酒吃得有些多了,她也有些醉了。

亮堂的屋里,有一个很美的妇人坐在桌边,听到动静,她转过了头,那是一张和涂禾很像的脸,但是更娇媚,眉眼间尽是温柔,尤其是那双眼睛,柔情地似是能滴出水来,不像涂禾的眼睛永远都覆着一层化不开的冰霜。

妇人满眼柔软,如春日阳光,招手道:“小荷,过来,你最爱吃的炸糖糕。”

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装扮的孩童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点着脚拿起一个炸糖糕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被烫得嘴都合不上了,呼呼地吹着气。

“你这孩子,又没人跟你抢,怎么总是这么着急。”

妇人想接过那烫手的炸糖糕,可是那孩童才不肯给出去,来来回回在两只手里颠换着,被烫得直跺脚。

妇人开怀笑了起来,一脸慈爱。

灯影一暗,屋里灯火灭了大半,昏暗的灯光下,方才美丽明艳的妇人苍老了许多,孩童也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涂禾,是她十五六岁的模样。

唯一不变的只剩下了桌子上那一盘炸糖糕。

妇人在低头哭泣,涂禾想要上前安慰,手都要触到妇人的背,又停住了,最后只是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娘,对不起。”

妇人将那一盘炸糖糕推到了地上,充满恨意的目光瞪向涂禾,“你对不起的不是我!”

盘子摔在地上,尖锐刺耳。

涂禾倔强地说道:“我们好好生活不好吗?我会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到时候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不等她说完,妇人就打断了她,质问道:“你说这种话对得起你父亲吗?”

猩红的眼睛,满眼嘲弄。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

“啪——”

清脆的一巴掌,白皙的脸上迅速红了起来。

“混账!”

“血债必须血来还,你身上留的是他的血,这个债你必须讨回来。”

一滴泪流了出来,涂禾慢慢睁开了眼睛,山间不知何时已经起了雾,远处的山头若隐若现,还能看到一条余留的红霞,天将暗未暗,都拢在了雾后,一片朦胧。

她最后喝了一口酒,将酒坛摔在地上,酒水溅湿了她的衣服,她俯身捡起地上的一个碎片,走到了事先准备好的用来困住她的麻绳旁。

她钻了进去,套在了身上,手也伸进了对应的麻绳圈里,在松松垮垮的时候割断了一根麻绳,缚住腰身、手腕、腿的麻绳圈同时缩进,她顶上的一根绳子也滑动了起来,将她吊在了半空。

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丞相府。

解初程焦躁地来来回回踱着步,“天已经黑了,还是没找到!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

解文芝咳咳了两声,他脸色很差,“再等等消息。”

“怎么等!说不定涂禾现在已经毒发了!”

解初程气得牙都痒了,他对着李观棋说道:“李观棋,若是涂禾出了什么事情,我不会原谅你的。”

解文芝呵斥道:“初程!不得无礼!”

解初程气得扭头就走,解文芝在背后喊道:“你要干什么去?”

“我要去找!我待不下去了!”

书忠匆匆跑了进来,俯身拱手,看着李观棋摇了摇头。

全都找遍了,整个京都都被翻了两遍了,还是没有涂禾的身影。

城门、官道、京都附近的村落、城镇全部都有人日夜守着,外面的山头翻了一座有一座,能走的路不能走的全都派了人把守,她就是飞他都能知道她飞哪里去了。

怎么就找不到!

涂禾可能认识的人也都被监视了起来,她到底能去哪里?

“慈恩寺的那个兰因,有什么异常吗?”

书忠摇摇头,“没有。”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隐晦地道:“他如往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