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笑容又回到了慕容天脸上，他毫不顾忌，如布朗神父一般在对面席地而坐“既然你在等我，那咱俩就聊聊”

“我一直在等你”布朗神父终于睁开了眼睛，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着光，仿佛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门外，慕容泽倚在走廊里认真思考，教徒们早已撤离，整个教堂空空荡荡的，显得异常安静，连带着他的心也平静了下来，从他进教堂到神父的房间绝不超过三分钟，而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反应过来已是不易，更别说烧完这么多的文件了，这根本不可能，除非他已经事先得知了，那是谁通知的他，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可能是站里的人，看来站里这个潜伏的卧底又开始行动了。想着，他扫视了一圈自己带的人，又意识到不能局限于此，这个人会是谁，老姜，老陈，老钱，唐露，难不成是沈荣轩？站里这些人的面孔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一一闪过，最后停留在了一个最不希望的人身上，会是她吗，不，不可能是小苒，怎么可能是她呢，但无论是谁，都是现在最大的阻碍，他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一定，慕容泽看向远方，目光坚定，阳光从教堂的彩色玻璃投射下来，照在他的影子上，阴暗而清晰。

没有人知道教堂房间里的两个人都谈了些什么，众人只听见轰的一声和满目的火光，慕容泽第一个冲进了房间，把惊吓中的慕容天拉了出来。

“站长您没事吧”慕容泽喊道

“没事”慕容天抖了抖衣服，虽然浑身上下都是灰，但并没有受伤，即便如此，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正说着，火不知何时燃了起来，眼看上方的横梁就要掉落，慕容泽忙拉着慕容天就往外跑。等二人九死一生跑出了教堂，才发现身边已经没有几个兄弟了，而教堂也已经快被烧成灰烬了，然而慕容泽却清楚的看到慕容天手中紧紧握着一张还未燃尽的纸。

沈荣轩一直等在后巷，他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他心里明白布朗神父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而且怕是凶多吉少了，但他不愿放弃，哪怕生机渺茫，直到他听见了那一声巨响，一切都结束了。他紧紧握着那枚十字架，握的指尖泛白，泪眼婆娑，他永远都忘不了布朗神父和蔼的笑容和最后那深深地一躬，他脱掉帽子，朝着教堂的方向深鞠一躬，许久，才缓缓发动了车子向远处驶去。

与此同时，望海楼

Miss唐与柳絮苒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火光冲天，谁都没说话。半晌，Miss唐叹了口气，拍了拍哭成泪人的柳絮苒“别等了，事情结束了”

“结束了？”柳絮苒声音沙哑，她看着Miss唐，眼睛泛红

“他的使命结束了”Miss唐未带任何情感的说着“你该回去了”

“回到哪儿去”柳絮苒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回去跟他们那群恶魔讨论如何从死去的同志那里榨取剩余的价值吗？回去安慰那只刚刚害死战友的老狐狸吗？”她的眼睛越来越红，像是要滴出血来“你知道我每天都是怎么过的吗，我听着看着那些刽子手折磨杀害我们的同| 志，心里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表面上却还要与他们谈笑风生，甚至拍手叫好。我不敢说错一句话，就连梦话都不敢，我提防所有人，怀疑所有人，包括我自己，我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晚上哪怕吹来一阵风我都能惊醒，每天只有枕着□□才能睡着，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老周，他就这么死在我的面前，就咱俩这么近，我亲手葬送了他的生命，我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同志...”

“你给我冷静”Miss唐冷着脸毫不犹豫的打了发疯一般的柳絮苒一巴掌，厉声道“这是你的工作，你的使命，是你从入行第一天起就该接受的一切。你就是一根钉子，钉在敌人身上的一根钉子，哪怕烂在那，你也得给我钉着，你要对得起老周这些同志的牺牲”Miss唐的眼睛也红了，泛着泪光，声音也柔了下来“苒苒，死很容易的，生，才是最难的，将来你要经历的可能比这还要残酷得多”

“对不起，是我冲动了”柳絮苒捂着略微红肿的脸，这一巴掌似乎是把她打清醒了“我会做好钉子的”

“你走吧”Miss唐望着窗外，不去看她

“是”柳絮苒抹了把眼泪，一转身又变成了那个人人喊打的保| 密局女特| 务。

门开了又关上，房间只剩下Miss唐自己了，她顺着墙角慢慢蹲下，终于忍不住抱膝失声痛哭，她也是人啊，怎么可能没有七情六欲。布朗神父是她来宁州时负责接待她的人，那是她最低落的时候，是布朗神父开导她，照顾她，帮助她走出了阴霾，那个和善的老人总是慈祥的笑着，感染着她也时常发自内心的微笑，他总是夸她笑起来像天使一样美，然而她再也看不到那样和蔼的笑，再也听不到那样的夸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