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起时，相迎正盯着桌上的玻璃杯出神。

玻璃杯底部还剩着一些水，也许是有人曾经那这杯子喝过水，也可能是洗完杯子后没有沥干。

快两个月没有见到王也了，如今一门之隔，倒让相迎生出些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与此同时，还有另一种念头煽动着她快些开门，那是一件在她心底扎根了许久的邪念，是一株破土而出的恶之花。

顺手把玻璃杯放在了凉水壶旁，她开门见到了王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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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月来，相迎都在琢磨张楚岚和哪都通的事。

从诸葛青那里要到张楚岚的联系方式后，相迎并没有立刻找上他。虽然只有在香山的半日相处，相迎也感受到了楚岚的城府。在没有阳光的土壤深处，植物根系肆意汲取养分以维持生存必须，在张楚岚的身上，她感受到了这种野蛮生长的韧性与深度。

如果不小心应对，她反而会成为张楚岚利用的对象。

她此番打探，最重要的目的是弄清爆炸当天出开往实验园区的货车是哪都通接到的订单，还是哪都通上层指派的任务。此外，无论如何，她必须坚守的底线是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决定不能让异人发现政府的调查与“含光计划”。

诚然，她大可以直接把哪都通的出车记录交给上级，但是，这样做势必会让政府开始怀疑哪都通对政府的忠诚，无论哪都通是否真的参与谋划此事。异人界与政府高层苦心维系多年的平衡一旦被打破，最大的受益者便是潜藏在黑暗中的反动势力。

在真相没有完全显露时，部分的真相是比未知更危险的存在。

相迎和张楚岚约在了咖啡店，不安静，但是足以听清对方的声音，不喧闹，但是两人间的对话很难被其他人听清。

为楚岚点的咖啡付完钱后，她并不像往常那样也为自己买一杯拿铁。

“诶，您自己不喝吗？”根据张楚岚对她的调查，她是一个很喜欢咖啡的人。

对面的女子叹了口气，犹豫片刻后答非所问地说自己接到了一家快递公司的来电：“快递公司的人说，前段时间在纽约以我的名字寄出了一个包裹，被海关查出有违禁品……”

“诈骗电话。”

不等她说完，楚岚便开口打断。

“可是，快递公司说可能是别人冒用了我的个人信息寄出的包裹……”

“肯定是诈骗电话。”

看楚岚毫不动摇的态度，她试图用更多的信息来佐证自己的猜想：“他们让我报警，说立案之后，这个包裹就会与我无关。”

“让我猜猜，他们是不是帮你转接了报警电话？报警之后，是不是发现你涉嫌重大金融犯罪？是不是还让你交保释金？”

听到楚岚仿佛读心般说出自己的遭遇，她微皱起的眉头终于扬起，用看救世主的目光注视着身旁平平无奇的快递小哥。小哥则布道似的为她安利了“全○反诈”app，并教导她不能因为傍上大款就不警惕向陌生账户转账的行为云云。

“所以一般快递公司会检查包裹里到底是什么吗？如果我在寄件的小程序里胡乱填一个物品种类呢？”

保持着原先求证是诈骗电话时的急切神态，相迎把自己真正想问的问题自然抛出。

是的，刚刚的诈骗电话案件只是她真正意图的掩护。起到掩护作用的引子，必须是普通人会遇到的普通事，必须是和快递公司紧密相关的，必须是让针对性的问题看起来很正常的语境。而且，她最好扮演着被救赎者的身份，祈求着张楚岚施以援手。

“那当然，行业规范要求所有包裹开箱、过安检。”楚岚敏感地捕捉到女生低沉了些许的心情，补充道，“别多想啦，那是团伙诈骗，从快递公司到警察都是骗子在冒充。”

“那如果包裹内的物品不合规，在寄出的时候100%会被快递公司退回吗？”

“基本是的，不过如果是长期合作的商家，忙的时候可能不会开箱检查。”楚岚隐约觉得她的追问有些刻意，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半开玩笑地打趣她是不是想寄什么违规的东西。

张楚岚本能地捕捉到一丝不自然，他打量着眼前摆摆手说只是想再次确认的年轻女人。她通常是文静的，但是在某些情况下也会失态，比如被老王气到流泪，所以如今遇到诈骗电话时的慌乱和多疑也解释得通。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像是悬疑小说读到最后一页时的细思极恐，又像是工作完成后领导意味不明的一句点评。

这就是老王前段时间的感受吗，确实挺难对付啊……不过老王这品味也真是，喜欢这种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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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乐观一点，哪都通内部有叛徒，和叶笙背后的组织勾结，偷袭含光实验室并企图激发异人与政府的冲突；悲观一点，由哪都通管理的异人社会已经觉察到了政府对他们的敌意，并且打算反抗。

怎么办？如实把情况汇报给上级是最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