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境自混沌开来，瞬息万变，无人知其边际，但知霄有九重，有仙神无数，各司其职，其或在神间，或在人间，以持天地运转，四时无恙，而有一方清池，隐于一窟，其窟上有眼，似人额处，待天光入眼，清池晶晶然，若少女明眸，其缘三十年有灵芝仙草，六十年方有一树苗，其间有一女现世，名为瑶。

温柔的光像白练一样垂下，铺到草地上，洞窟的内壁互相投掷着女孩的笑声，清脆而透亮。

一只白鹊从天而降，瞬而变成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女子，单螺髻独嵌一颗碧玉露珠，青白大衫，朱红腰带别着一把青竹骨纸扇。

“小瑶。”

“桑姐姐。”

“该回去了。”

“不嘛。”她还没玩够呢。

桑真的想不明白一个洞窟有什么够她玩的，这棵树？想着，她看向了迎池而生的百年树木。

殊不知这树也吓一跳，他还没修成人形呢。

她又看向了在水池里撒欢的瑶，对，只是看着。

仙女是不会在乎冷不冷的对吗？为什么，瑶现在感觉自己汗毛立起，但凡桑说一个字她都不会这么发毛，咦惹，怎么还笑了，皮笑肉不笑，她在心里撇撇嘴。

“好吧好吧，再见，小池子，再见，大洞洞，再见啦，大树。”她从水池里爬出来，粉扑团子似的脸蛋儿还挂着水，就和洞窟道起别来。

桑只是一扬手，那漉湿的衣衫就干得彻彻底底，

我看着她，已经数年了，我不想用年数来彰显爱的热烈，在这洞窟间年岁像是被封存了一样，凝固着流逝，她喜欢抱住我的腰，一天一天地比着，在洞窟里肆意地奔跑，玩累了就在我的膝头睡觉，有时还会流些口水……

可是我只是一棵树，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行走的权力，但若非如此，我恐怕就不能遇见她，于是我陷入了一个漫长的等待，等待着，一个与她并肩站立的时候……

不像其他神仙，这个小丫头身上好像就没有特别爱社交的因子，也没有什么拯救天下苍生的责任，至于每日打卡的工作更不用说了，看她用那一身懒懒肉在草坪上打滚的样子就知道了。

我以为每天都会这样，可是事情总是会往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展。

“你丢了什么东西下去。”

“一颗莲花苞。”

“你哪里寻得的？”桑皱起了眉，这洞窟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出现那种长时间喜光的仙植的样子。

“大池子。”

她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些话的，她口中的大池子还有哪里，不就是西王母那，桑那一瞬差点就要幻化了，拿那尖嘴巴啄她，啄脑袋，看看那里面装的到底是不是水。

“仙物不可下凡，你这可是犯下大错了。”更何况是西王母池子里的，她老人家要是知道自己的莲花在凡间开了，脸上得是什么表情。

不对啊，这洞窟里怎么也不像会掉下东西的地方，这里也没什么漏洞啊，要是把仙界地板是豆腐渣工程这件事传出去，不得把人笑破肚皮。

“你说掉下去的，从哪？”

“这。”在池中的瑶指了指脚下。

桑也走入池中，将头埋到水下，底下干净得不得了，土壤都在光与水的折射下透着白沙般的光泽，密密实实不像是会有洞的样子，她伸手去摸索，什么异样都没有，除了一丝微弱的灵气存在过的痕迹。

“你该如何补救。”这已经不是询问了，桑起身时一脸铁青，就像面对着一个捅了篓子的孩子。

仙物落入凡间不知会沾染什么邪秽，若是堕入魔道，对于人间有什么影响她不敢想象，就算有益于人间，那么突然的变动也会被巡查们发觉，降下陨石，显现什么星象，又不是天上随意所为，猛地给了一个好处可不见得是个好事。

“我去，我把它带回来。”瑶的目光里满是坚定。

这种时候你坚定什么啊喂！

“若我告诉你如果凭你的修为，在人界忘了回仙界的路，忘了你是谁，就再也回不来了，你还要一意孤行吗？”

“桑姐姐。”瑶辩驳道，“你说神之所以能成为神是因为抛弃了七情六欲，可是那不像是抛弃，更像是失去。

那些越过龙门的鱼自以为成为了龙，其实只是进了另一个池塘，而四海龙太子出生就衔着金汤匙，不用跃龙门就站在了他们的顶端，凡人修道成仙，又有多少能站直说话呢，我去过仁街。”

她口中所说的仁街，是因为那些神仙过惯了仙界的日子，所以想换换口味，模仿人间造的一座街市。

“他们在里面模仿商人开客栈，开酒馆，流通仙界的珍奇，哪怕是倚在墙角模仿算命先生的，也有着铁打的官职，囊股的百宝袋，可是那些‘凡仙’呢？他们以为能在这里找到存在感，实则在开敞的排水沟里度过了一夜又一夜。”

“嘘。”桑刚做出噤声的手势。